斥候跪在帐中,手里托着一支断箭。箭尾绑着半张纸,边缘烧焦了,像是从火里抢出来的。
我接过那张纸,没说话。
谢琬站在我旁边,手还搭在桌沿上。她刚才咳了一声,唇角有点红,现在脸色又白了些。
王铎站在门口,铠甲还没卸,闻声转过头:“公子?”
“北狄的军令。”我把纸展开,“写着‘可汗已信萧景珩通敌卖国,前线将士格杀勿论’。”
帐内一下子静了。
王铎瞪大眼:“他们……真信了?”
“不是信。”我摇头,“是开始怀疑了。”
我回头看了眼沙盘。星图的光已经暗下去,铜网凉了,但那些路线还在。昨夜火攻之后,山谷里的油罐炸得干净,北狄死伤不少,可主力确实没动。这种败仗,换谁都不会甘心认输。
我早料到他们会查。
查什么?查是谁把消息走漏的。
而最方便背锅的,就是借兵来的萧景珩。
谢琬忽然伸手,碰了下那张纸。
“别碰!”我一把抓住她手腕。
她愣住。
我松开手,声音低了些:“这纸上涂了东西。”
“和母后最后那封信一样。”她盯着纸面,“气味很淡,但……我能闻出来。”
我没再拦她。她慢慢凑近,鼻尖离纸只有一寸,轻轻吸了口气,随即皱眉后退。
“是毒。”她说,“两种混在一起。”
我取出银针,在指尖一刺,滴了一滴血在纸上。
血渗进去,纸面浮出几行小字——原本没有的字。
“边关求和。”我念出来,“请三日后遣使议盟,共分都城以南六州。”
王铎骂了句脏话:“放屁!他们打都打到家门口了,还求和?”
“这是给裴党的信。”我说,“不是给我们的。”
帐内火盆噼啪响了一声。
我拿起折扇,用扇骨挑起纸角,翻过来。背面有蜡痕,像是被热物压过。我又滴了一滴血,这次落在蜡上。
颜色变了。
一行新字浮现:**北狄主力未损,三日后合围都城。**
王铎倒抽一口冷气。
我冷笑:“外层写求和,是怕裴仲渊起疑。内层写合围,才是真实军情。他们想骗我们放松,也想骗裴党继续送粮送兵。”
谢琬忽然靠在桌边,手扶着额。
“你还记得母后的信吗?”她抬头看我,“她写‘若见双文并行,必有一假’。那时候我不懂,现在明白了。”
“她比谁都早看穿这些人。”我收起银针,“用假信传真消息,用真信藏杀机。一层骗一层,最后连自己人都不信自己看到的东西。”
王铎挠头:“可这毒……涂在信纸上做什么?”
“不是为了杀人。”我看向谢琬,“是为了让人看错。”
我从袖中取出一小瓶药粉,打开盖子让她闻。
她刚凑近就往后缩:“就是它!和母后信里的一样!”
“离魂散加蚀仓粉。”我说,“单用都不致命,混在一起会让人产生幻觉。尤其是——觉得自己被最信任的人背叛。”
帐内一下子安静。
王铎看看我,又看看她。
我继续说:“他们知道我们会截信。所以提前用药水写好假内容,等我们破译时,毒素通过呼吸或皮肤渗入,让读信的人自己‘看见’错误信息。”
“比如呢?”王铎问。
“比如。”我盯着他,“你看到这封信,会觉得是我伪造的,目的是挑拨你们和北狄开战。你会觉得谢琬早就投靠了萧景珩,那一夜的火攻是演戏。你会觉得……整个边关,只有你一个人是清醒的。”
王铎脸色变了:“那我要砍了你?”
“有可能。”我说,“也可能先关起来,等‘证据’齐全再动手。”
他抹了把脸:“太阴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