让人抓不住错处。
沈长乐气定神闲地坐下,端起茶盏,轻轻吹了吹浮沫。
戏台锣鼓再起,唱腔铿锵,映衬着封老安人婆媳僵硬的坐姿和满堂女眷心照不宣的目光。
……
勇老夫人见沈长乐三言两语便掌控局面,心中暗赞,又见封老安人脸色铁青,想着今日这风波自己亦有疏忽,便瞪了陈嬷嬷一眼,故意扬声道:“青云媳妇,你外祖母午时二刻便到了,我立时便遣人去请你。
可是被什么要紧事绊住了?”
沈长乐心思电转,正要开口,陈嬷嬷已抢先一步,陪着笑脸告罪:“五太太恕罪!
原是我家老太太吩咐老奴亲自去请您的。
谁知半路上,贵府一个穿着豆绿比甲、眉眼伶俐的丫鬟主动拦下老奴,说是认得去您院子的路,愿代为通传。
老奴见她说得恳切,便……便偷了个懒,交给了她。
不知五太太可曾见到那丫头?”
沈长乐恍然,原来根子在这里。
她面色平静,摇头道:“我回房后便忙着清点嫁妆,处理些琐碎事务,并未见到任何丫鬟前来通报。”
她侧问贴身丫鬟青娟。
青娟也肯定地摇头:“奴婢一直守在门外,并未见有传话的丫头。”
勇老夫人立刻顺势下坡,佯怒道:“定是那起子偷奸耍滑的小蹄子误事!
青云媳妇,你这刚进门,是该好好整顿家风,万不能让这些惫懒下人欺瞒主子,乱了规矩!”
她轻斥了陈嬷嬷两句,将主要责任推给了那个不见踪影的丫鬟。
沈长乐心知肚明,却也不点破,只温言道:“勇伯母言重了,此事怎能怪陈嬷嬷?是府中下人疏失,待查明了再行处置便是。”
她微微蹙起秀眉,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,“只是,我初来乍到,既不识那丫头相貌,更不知其姓名。
萧府庭院深深,仆役众多,这……该如何查起?还请伯祖母教我。”
勇老夫人等的就是这话,她从容一笑,眼中闪着精明的光:“这有何难?你只需如此……”
她压低了些声音,却足以让周围有心人听清,“第一,立刻传令各处门房,半个时辰内,所有下人不得随意走动,更不许出入二门。
第二,让你身边得力的妈妈,带着青娟姑娘,就照着‘豆绿比甲、眉眼伶俐’这特征,拿着你的对牌,从内院开始,一房一院地搜检!
尤其注意那些平日里油滑钻营、喜好打听主子行踪的。
见到符合的,不必声张,先带到僻静处问话。
第三,查问各院管事妈妈,今日午时前后,可有这样穿戴的丫鬟擅离职守,或行为有异。
三管齐下,不出一个时辰,保管那作祟的小蹄子无所遁形!”
她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晰,手段老辣,尽显掌家多年的风范。
一旁的封老安人原本憋着一肚子火,此刻听着勇老夫人传授机宜,又见沈长乐虚心请教,那股好为人师、以及现这新妇并非一味强硬、也懂进退的心态占了上风。
她急于找回些长辈的体面,并顺势修复关系,便也按捺不住,带着一种炫耀般的狠厉口气插话道:
“老姐姐这法子稳当!
着豆绿比甲的丫鬟,必是府中哪位主子身边的得脸丫鬟,倒也好找。
不过,对付这等欺上瞒下、阳奉阴违的贱婢,光找出来还不够!”
她眼神一厉,刻薄之色尽显,“一旦拿住,不必多问缘由,先当众捆了,结结实实赏她二十个嘴巴子,打落她几颗牙,叫她记住疼!
再扒了那身惹眼的皮子,落到最脏最累的浆洗房或是灶下烧火!
不许她再近身伺候!
若是骨头硬不肯认,就拿细麻绳沾了水抽,或是用针扎指尖!
看她还敢不敢嘴硬!
定要杀一儆百,让其他奴才看看,糊弄主子是什么下场!”
她说得咬牙切齿,仿佛已亲眼看到那丫鬟受刑,那股子狠劲让周围几个年轻媳妇都暗暗心惊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