界里,向那个送饭的哑巴太监比划了一个动作:写字。
半个时辰后,一张从刑部调出来的火签副本摆在了她面前。
这是惊蛰特意交代的,但此时送来的却不是惊蛰,而是一个面生的宫女。
宫女什么也没说,放下东西就走了。
阿月捧着那张纸,手指在上面一寸寸地摸索。
这是当年她父亲的处决令。
罪名:贪墨修堤款,致万民受灾。
她不识多少字,但那个红色的勾决大印极其刺眼。
而在大印的右下角,监斩官的签名处,赫然写着三个字——裴承业。
那是裴元昭的长子,如今风光无限的京兆尹。
阿月的手指停在那三个字上,指甲深深地掐进了纸里。
她突然笑了一声。
“呵……”
紧接着是大笑,笑得浑身都在抖,笑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。
她一边笑一边弯下腰,刚才硬塞进去的饭食混着胃酸,“哇”地一声全吐在了那张火签上。
秽物盖住了那个名字,却盖不住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。
惊蛰赶到的时候,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。
阿月蜷缩在呕吐物边,怀里死死抱着那张脏污的纸,嘴里含混不清地念叨着:“孙伯……孙伯救我……原来……原来是他儿子……杀了我爹……”
那一刻,惊蛰知道,这把刀,终于淬好火了。
但这把火,也烧到了裴元昭的眉毛。
当晚,太医院的气氛诡异得可怕。
一个穿着太医局差役服饰的人,趁着夜色摸进了崔明礼的配药房。
那人没说话,只是塞给他一个绣工精美的香囊,压低声音道:“相爷有令,宫中近日湿气重,恐有毒瘴。此囊中草药可避毒气,务必随身携带,配药时亦不可离身。”
那香囊上的绣样,是裴府家奴才懂的暗纹。
崔明礼拿着香囊,手心里全是汗。
他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,确实是醒脑开窍的薄荷与苍术,但也夹杂着一丝极淡的、若有若无的甜腥气。
那是断肠草素的味道。他是医官,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
但他没有选择。那人腰间的刀柄已经顶开了两寸。
半个时辰后,惊蛰的晚膳送到了。
一碗平日里常喝的参汤。
惊蛰端起来,没有任何犹豫,仰头便喝。
汤入喉的一瞬间,她的舌尖便尝到了一股极细微的麻意。
那种麻感顺着食道迅速下窜,像是无数只蚂蚁在血管里爬行。
她没有喊叫,也没有摔碗,而是平静地放下了汤匙,看着那个站在阴影里的暗卫,淡淡地说了一句:“告诉陛下,鱼咬钩了。”
说完,她身子一歪,重重地倒在了桌案上。
这一夜,大明宫乱了。
女帝震怒,羽林卫封锁太医院,所有医官不论品级全部下狱。
经过查验,那碗参汤里含有微量的断肠草素,而这种毒素的粉末,在崔明礼的药柜和那个所谓的“避毒香囊”里被搜了出来。
诏狱,刑讯室。
这里终年不见天日,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,暗红色的血垢积了一层又一层。
崔明礼被锁在十字木架上,披头散发,那身官服已经被鞭子抽得稀烂。
他还没受大刑,只是这环境本身就足以摧毁一个书生的意志。
脚步声响起。
惊蛰走了进来。
她脸色还有些苍白,那是毒素未清的迹象,但这反而让她看起来更加阴鸷。
她挥退了左右的狱卒,走到崔明礼面前,隔着铁栅栏看着他。
“我知道这药不是你下的。”
崔明礼猛地抬头,眼中爆发出求生的光芒:“惊蛰姑娘!我是被逼的!那香囊……那香囊是裴府的人给我的!我不知道它会掉粉末进汤里,我真的不知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