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,”
他得意地晃了晃本子,“这样咱们的船不用星盘也能找着方向!”
正说着,院门外传来车轮碾过石子的声响。
林老爹推着辆修补好的独轮车进来,车上放着个新做的木盒,边角打磨得光滑,盒面刻着海浪纹,中间嵌着块透明的海玻璃——是小石头送的那块,被老人磨成了圆形。
“给船模做个新家,”
林老爹把木盒递给阿木,“总让它在神龛上待着,怕它闷得慌。”
他指了指海玻璃,“晴天的时候,阳光透过这个照进来,船模的影子投在墙上,像在海里游呢。”
古丽雅摸着盒面的刻纹,忽然想起什么:“对了,我把老船长信里的画绣在盒盖上吧?用金线绣,像星星落在浪里。”
林老爹眼睛一亮:“好主意!
我爹最稀罕你绣的花样,当年他总说,等我娶媳妇,一定要请个会绣海浪的姑娘。”
小石头抢着说:“我来画样子!
就按山洞里的打油诗画,‘珊瑚礁,浪里摇’,肯定好看!”
四人围着木盒商量时,院角的老母鸡咯咯叫着,把刚下的蛋下在了棉籽盆旁边。
阿木笑着捡起鸡蛋,忽然觉得这日子就像这木盒,把海的故事、棉的踏实、人的念想,都稳稳当当地装在了一起。
午后的阳光正好,林老爹带着他们去海边试新修的小船。
船身刷了层桐油,在光下泛着琥珀色,船头挂着个小小的帆,是古丽雅连夜绣的,上面缀着片棉叶——她说要让老船长认得,这是竹溪村的船。
小船划出去不远,就看见一群银灰色的鱼跟着船尾游,背鳍果然微微上翘,始终朝着南方。
“是导航鱼!”
小石头兴奋地拍手,“林老爹没骗人!”
林老爹掌舵的手稳得很,船在浪里起伏,却像贴着水面飞。
“我爹教我的,”
他望着远处的海平面,“说掌舵要像给棉花整枝,得顺着它的性子来,太急了反而会断。”
阿木想起竹溪村的棉田,春天疏苗,夏天整枝,秋天收获,和这航海的道理竟如出一辙。
他忽然明白,不管是种棉还是行船,最要紧的不是力气,是懂得顺着自然的性子,把心放稳。
返航时,夕阳把海水染成橘红。
林老爹忽然说:“等你们开春远航,我把这小船也带上,给你们当引路的哨船。”
他指了指船帆上的棉叶,“有老船长的船模,有竹溪村的棉籽,还有咱们这船人,再大的浪也不怕。”
小石头把导航鱼的样子画在了帆上,银线绣的鱼群跟着船帆起伏,像真的在浪里游。
古丽雅把木盒抱在怀里,海玻璃在夕阳下闪着光,里面仿佛盛着整个大海的暖意。
阿木握着船桨,听着潮声在耳边涨涨落落,忽然觉得这潮声里藏着个约定——是老船长与家乡的约定,是林老爹与父亲的约定,也是他们与这片海的约定。
而那些藏在时光里的念想,终将像这潮水,一次次漫上岸,把故事讲给该听的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