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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正的脸涨成猪肝色,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。
“苏娘子说得对。”
苍老却洪亮的声音从堂外传来。
赵德昭柱着乌木拐杖,在两个书童搀扶下缓缓走进来。
他腰间的朝珠随着脚步轻响,白发在风里扬起几缕:“老夫昨日翻了内阁旧档,发现这《太医院诊疗录》并非祖制。”他从怀里摸出一本泛黄的手札,摊开在讲案上,“这是先帝亲批的《惠民药典》残卷,上面写着‘医者仁术,岂分贵贱?凡求医者,皆得救治’。”他抬起浑浊的老眼,“可不知从何时起,真的典被锁进库房,歪的规却成了铁律。”
讲堂外忽然响起细碎的抽噎。
苏锦言转头望去,只见朱漆门外挤了层层叠叠的百姓:有提着菜篮的老妇,有光脚的孩童,有臂上缠着孝布的汉子。
他们手里或攥着药囊,或举着褪色的药方,见她望来,纷纷跪下。
“苏娘子救过我家娃的命!”最前面的农妇哭着喊,“要不是您在义庄开诊,我那才三岁的小囡...小囡早喂野狗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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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男人摔断腿,太医院要五两银子诊金,是苏娘子用竹板和草药给接上的!”卖菜的老汉抹了把脸,“现在能挑百斤菜,跟没事人似的!”
声音像滚水般漫开。
有人喊“苏娘子是活菩萨”,有人喊“这规矩该改”,连躲在人群后的小乞儿都尖着嗓子喊:“苏姐姐给我治过冻疮!”
苏锦言望着门外的人群,喉头发紧。
前世她跪在嫡母面前求药时,也是这样的人群,却没有一个人敢替她说句话。
如今这些带着泥点的鞋、沾着药渍的手、带着哭腔的声音,像团火,烧得她眼眶发烫。
她转身走向讲堂后墙。
那里立着块新凿的青石碑,碑身还留着凿刻的痕迹。
苏锦言从药箱里取出那根最细的银针,指尖在针尾的云纹上轻轻一按——这是母亲留下的最后一件遗物,前世她死时,这根针还插在嫡姐的妆匣里。
“这根针,认的是血脉,是心跳,是求生的欲望。”她将银针悬在碑顶,“不认爵位,不认金银,不认尊卑。”
银针落下,“叮”的一声扎进石碑。
碑上刚刻好的“医律”二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首行大字力透石背:“凡求医者,皆得救治,违者,天下共伐之。”
暮鼓敲响时,萧无衍正站在王府的望月楼上。
秦九的玄色披风带起一阵风,跪呈密报:“王爷,城南、西市、北城的坊墙上,都有人用墨写了今日的医律。守夜的衙役看了,竟没让人抹去。”
萧无衍抚着腰间的玄铁剑,剑鞘上的云纹与他眼底的笑意交叠。
他想起今日早朝时,新帝握着赵德昭呈的《惠民药典》残卷,又想起方才密报里说,有个老妇跪在医律前烧纸钱,边烧边说:“闺女啊,你要是早生二十年,就能看见这规矩了。”
“民间还传...”秦九犹豫了下,“说‘得罪王爷不可怕,得罪苏娘子,连阎王都不收’。”
萧无衍低笑出声,笑声里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:“很好。她终于不是躲在我身后的医女,而是能撑起一片天的...脊梁。”
夜风卷着墨香从楼下飘来。
萧无衍望着帝京方向的灯火,忽然想起今日在御书房,新帝翻着《毒理对照册》时说的话:“苏卿家这般人物,该有个配得上的名分。”
他指尖轻轻叩了叩剑鞘。有些事,或许该提上日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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