稳与平静。
他对着门外沉声道：
“回复母后，就说孤知道了。待处理完手头紧要事务，便去立政殿向母后问安。”
“是。”
詹事于志宁应声退下。
密室内重新恢复了死寂。
但气氛已然不同。
方才那孤注一掷的疯狂计策，与门外传来的太子妃遴选消息，如同两条无形的线，骤然交织在了一起。
李承乾缓缓坐回主位，手指再次轻轻敲击着几面，眼神深邃难测。
他看了一眼桌上那本关乎他生死存亡的泛黄名册，又仿佛透过厚厚的宫墙，看到了立政殿中那位备受赞誉的苏家贵女。
“引蛇出洞？”
他低声自语，嘴角勾起一抹复杂难明的弧度，冰冷中似乎又掺杂了一丝别样的意味，
“选妃定鼎！”
裴行俭敏锐地捕捉到了太子语气中那一丝微妙的变化，心头猛地一跳。
他看向李承乾，只见年轻的储君眼中，幽暗的火焰依旧在燃烧，但燃烧的方式，似乎变得更加复杂，更加深沉。
那火焰里，除了孤注一掷的疯狂和冰冷的杀意，似乎还多了一丝将计就计的冷酷利用？
“殿下---”
裴行俭欲言又止。
“计划不变！”
李承乾猛地抬眼，斩钉截铁，眼中所有的复杂情绪瞬间被一种钢铁般的意志取代，
“家庆，立刻去办！把风放出去！要让长安、扬州、山南道，都‘听’到这风声！守约，山南道旧档的梳理，不能停！双管齐下！”
“是！”
两人同时领命，知道太子心意已决。
“至于太子妃---”
李承乾的声音顿了顿，目光扫过裴行俭，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锐利，
“苏氏若真如此出众，未必不能成为我东宫的一份助力。至少也能让某些人，把目光暂时从孤的身上，稍微移开一些。”
他嘴角那抹弧度更深了，冰冷而锋利，
“告诉母后，孤稍后便去。孤也想看看，这位被母后如此赞誉的苏家娘子，究竟是何等人物。”
裴行俭心头一震。
太子这是要将计就计，甚至顺势而为，利用太子妃遴选这桩“喜事”，来掩盖他那“引蛇出洞”的险棋？
或者说，将这桩婚事本身，也纳入他那盘凶险万分的棋局之中？
一股寒意，比听到那“引蛇出洞”的疯狂计划时更甚，悄然爬上了裴行俭的脊背。
他看着李承乾那张在昏黄灯光下显得异常平静、却也异常冷酷的年轻脸庞，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，这位年轻的太子，在巨大的压力和无情的权谋漩涡中，正以一种令人心惊的速度蜕变着。
他抛出的，不仅仅是一个点燃引信的疯狂计划，更是一张将所有人、所有事——包括他自己未来的太子妃——都算计进去的天罗地网！
长安城的风，注定将不再平静。
扬州迷雾未散，新的风暴，已在东宫这间小小的密室里，被决然地、冷酷地掀起了序幕。
计策与选妃，两条看似平行的线，此刻被强行扭结在了一起，共同指向那深不可测、危机四伏的未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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