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,黑暗裹着他往下跑,台阶磕得脚踝生疼。
上次崴脚的旧伤在发力时突突跳,像在喊“慢点”,可他停不下来,只想把那满屋子的酒气、“普通”的骂声、父亲哽咽的“没混出个人样”,全甩在身后。
跑到巷口时,晚风吹得他打了个哆嗦。
光脚踩在青石板上,沾了层薄灰,凉丝丝的,倒比家里的地板踏实。
老槐树的影子歪歪扭扭地铺在地上,像谁泼了桶墨,把白天给猫留的饼干袋也染成了黑的。
他往树杈上瞅了瞅,饼干没了,倒有只三花猫蜷在树洞里,绿眼睛在暮色里亮得像颗玻璃珠。
陈超靠着树干滑坐下来,把练习册抱在怀里,后背抵着粗糙的树皮,硌得人发慌,却奇异地让人想叹气。
刚才吼出的话还在喉咙里烧,“草稿纸攒了三厚本”“袜子上的血渍”“记笔记到天亮”,这些他从没说过的事,像被踩爆的气球,碎片扎得人眼眶发酸。原来他不是没努力过,只是他的努力太“普通”,普通到父亲看不见,就像树洞里的猫,再怎么睁着眼睛等,也未必有人会蹲下来瞧。
远处传来张大妈收摊的动静,铁皮推车轱辘碾过石子,“吱呀”一声,惊得三花猫往树洞里缩了缩。
陈超摸了摸口袋,早上路明非塞给他的半块饼干还在,被体温焐得发软。
他掰了点搓碎,往树洞里递,指尖触到猫的鼻尖,软乎乎的,带着点痒。
“你说我普通吗?”他对着树洞小声问,声音被晚风刮得散了一半,“连只猫都比我强,至少它知道躲起来,不用被人指着鼻子骂‘没出息’。”
猫没理他,只顾着舔爪子,绿眼睛瞟过来时,倒像在说“傻不傻”。
陈超自嘲一笑,把剩下的半块饼干全塞进树洞,拍了拍手上的碎屑。
树洞里的三花猫叼着饼干往深处缩了缩,绿眼睛闪了闪,像在嘲笑他的自言自语。
他光着脚站起来,脚踝在粗糙的水泥地上蹭了蹭,沾了层灰,倒不觉得疼了。晚风卷着老槐树的叶子,往巷外飘,他就跟着那点叶影,漫无目的地走。
路过张大妈的早点摊,铁皮灶还留着白天的余温,油锅边缘结着圈褐色的油垢,像块凝固的琥珀。
陈超伸手摸了摸灶面,温温的,想起早上路明非抢他油条时,油星子溅在手腕上,烫出个小红点,当时觉得疼,现在倒想不起来具体的滋味了。
街灯次第亮起来,昏黄的光裹着飞虫,在他脚边打旋。
光脚踩过积水洼,凉意顺着脚底往上爬,他缩了缩脚趾,却没停步。
路过文具店时,橱窗里摆着最新的星际争霸卡片,虫族女王的眼睛闪着紫亮的光,他盯着看了会儿,想起自己练习册上的刺蛇,突然觉得那点“普通”的倔强,也不算太丢人。
“普通就普通吧。”他对着橱窗玻璃里的自己嘟囔,玻璃上的倒影歪歪扭扭,头发乱得像鸟窝,眼睛红得像兔子,“至少我知道自己在长草。”
话音刚落,后颈突然窜过一阵麻痒,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。
陈超猛地回头,巷口空荡荡的,只有风吹着张大妈的帆布幌子,哗啦啦响。
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晃,像有谁藏在树后,可再仔细看,只有树洞里那只三花猫探出头,绿眼睛在暮色里亮得扎眼。
“大概是风吹的。”
他挠了挠后颈,转身接着往前走,脚步放得慢了些。
可那股被盯上的感觉没散,像条无形的线,缠在他背后。
他走得快,那线就紧;走得慢,那线就松,始终不远不近地吊着,让他后颈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。
路过废弃的自行车棚时,他下意识往阴影里瞟了眼。
棚顶的塑料布破了个大洞,月光从洞里漏下来,照在积着灰的车座上,没什么异常。
可就在他移开视线的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