吗?”
路明非哽咽着,却死死瞪着另一个“他”
“你说我救不了他?我救不了也得去救!哪怕我现在站都站不稳,哪怕我冲上去也是被那女人撕碎,我也得爬过去!”
“总比像你说的那样,缩在这破湖里当缩头乌龟强!”
他抹了把脸,把眼泪和血一起抹掉,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却硬得像铁
“我是衰仔,我笨,我打不过谁,可我认死理,我朋友在等我,那是我的第一个朋友!那是第一个不会叫我野种讨厌我的人!是他把我从这操蛋的生活拉出来的!我得讲江湖!他现在等着我去救他,我就不能睡!”
另一个“他”愣住了,黄金瞳里的暴戾突然僵住,像是没料到这堆“烂泥”里能炸出这么烈的火。
他张开嘴,似乎还想说什么,可路明非已经攥紧了拳头,指节因为用力泛白,连带着湖面都跟着震颤。
“你想让我睡?做梦!”
路明非吼道,声音里的哭腔渐渐退去,只剩下咬碎牙的狠,“要么你现在弄死我,要么……要么我就从这湖里爬出去,哪怕只剩一口气,我也得去找那个女人算账!”
镜湖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,像是被投入了巨石。
另一个“他”的身影开始扭曲,鳞甲的纹路变得模糊,黄金瞳里的傲慢一点点被惊愕取代。
路明非站在摇晃的水面上,尽管浑身还在发疼,尽管眼泪还在往下掉,可那双眼睛里的火,却烧得比刚才更旺了——
像快要熄灭的灰烬里,突然窜起的火苗。
湖水的晃动突然停了。
一道温热的气息贴了上来,带着皂角的淡香,轻轻环住了路明非的后背。
那力道很轻,像怕碰碎什么似的,却稳得让他瞬间僵住
不是鳞甲的冷硬,不是女人的甜腥,是晒过太阳的校服布料,是洗得发白的袖口蹭过脖颈时的软。
路明非的喉咙像被堵住了,刚才吼到嘶哑的声音卡在里面,发不出一点动静。
他僵硬地、一点一点地转过头,视线里撞进一片蓝白
是陈超的校服,领口歪着,还是他上次帮陈超扯过的那个样子。
陈超就站在他身后,眼睛亮得很,没有血窟窿,没有铁钎,脸上带着点傻气的笑,和那天在老槐树下问“我普通吗”时一模一样。
他没说话,只是看着路明非,眼里的光软得像块。
“陈……陈超?”路明非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像被冻住的钢丝,“你……你不是……”
后面的话没说出来。
他想起客厅里倒挂的身影,想起那些黏液和血,想起那双空洞的眼眶,心脏突然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,疼得他喘不过气。
可怀里的温度是真的,皂角香是真的,陈超搭在他肩膀上的手,指尖带着点刚摸过饼干渣的糙,也是真的。
“对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不知怎么,道歉先从嘴里滚了出来。一开始是小声的,像蚊子哼哼,然后越来越响,越来越急,带着哭腔,把所有压在心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
“是我没用……我没早点找到你……我被警察追,被那女人打……我连剑都掉了……我要是再快点……要是再厉害点……”
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,砸在陈超的校服上,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湿痕。
他的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,刚才对着另一个“他”吼出的硬气,此刻全化成了碎在喉咙里的呜咽
“我不该让你等这么久……我不该那么笨……陈超,对不起……”
他想推开陈超,又想死死抱住他,手在半空乱晃,最后还是攥住了陈超的校服衣角,指节因为用力泛白,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陈超还是没说话。
他只是抬起手,轻轻放在路明非的头上,像以前路明非被高年级欺负时那样,慢慢揉着他的头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