场。
寒风卷着尘土,吹得旗帜猎猎作响。新搭建的点将台上,朱常洛一身戎装,披着大氅,在徐光启、英国公张维贤以及几名兵部官员的陪同下,检视着刚刚招募入伍的首批新兵。
台下,五千名身着崭新鸳鸯战袄的士卒,排着尚显松散的队列。他们大多面黄肌瘦,眼神中带着对新环境的不安和对未来的茫然,但至少身体还算健壮——这是徐光启顶着巨大压力,摒弃了旧军吃空饷、老弱充数的陋习,实打实招募来的。
徐光启站在皇帝身侧,指着下方,声音洪亮却难掩激动:“陛下请看!此五千健儿,皆按陛下所示‘精壮朴实、家世清白’之标准遴选!臣已初步编为五营,每营设千总、把总、哨官、队长。目前正由臣选调的教习官,教授基础队列、旗号金鼓辨识!”
随着徐光启一声令下,台下号角呜咽,鼓点咚咚。队伍在教习官们声嘶力竭的吆喝和示范下,开始笨拙地演练。动作歪歪扭扭,队列忽聚忽散,甚至有人转错了方向撞在一起,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和压抑的笑声。
兵部随行的一位郎中忍不住低声嗤笑:“乌合之众,不堪大用。”旁边的同僚也微微摇头。
英国公张维贤捋着胡须,面无表情,眼底深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。
朱常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,脸上却没有任何不悦。他反而向前一步,对着点将台下那些因为出错而惶恐不安的新兵们,朗声道:
“将士们!”
声音被寒风送出去很远,校场瞬间安静下来,所有目光都聚焦在皇帝身上。
“朕知道,你们很多人是第一次握枪,第一次穿这身军服!动作不熟,队列不整,这很正常!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打仗!”朱常洛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,“朕问你们,你们为何而来?是为了那几两饷银糊口?还是为了有朝一日,能凭自己的本事,挣一份军功,让爹娘妻儿脸上有光,让乡邻看得起?!”
台下鸦雀无声,但许多士兵的眼神开始有了变化。
“朕告诉你们!”朱常洛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金石之音,“你们站在这里,拿起武器,穿上战袍,是为了守护!守护你们身后的父母妻儿!守护你们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家园!守护这大明的万里河山,不被关外的豺狼践踏!”
他猛地一指北方:“建奴的铁蹄就在辽东!他们烧杀抢掠,无恶不作!他们想夺走我们的粮食,掳走我们的姐妹,踏碎我们的祖坟!告诉我,你们答应吗?!”
“不答应!”台下沉默片刻,随即爆发出参差不齐却异常响亮的吼声,带着被点燃的血性。
“好!”朱常洛满意地点点头,“队列不整,练!武艺不精,练!火器不会用,更要练!朕和徐侍郎会给你们最好的装备,最足的口粮!但朕要的,是你们的命!是把命交给身边的袍泽,是把命押在杀敌报国之上!朕不要孬种,不要逃兵!只要真敢战、能战的勇士!你们,能不能做到?!”
“能!能!能!”这一次,吼声整齐了许多,五千人的声音汇聚成一股磅礴的力量,震得校场上的尘土都飞扬起来。
“徐卿!”朱常洛转向徐光启,“朕看到了希望!新军之芽,已在寒冬中萌发!加紧操练!饷银、伙食、御寒衣物,朕亲自盯着!若有克扣短缺,朕唯你是问!工部已优先调拨一批工匠与铁料于你!务必尽快解决燧发枪机簧可靠、枪管锻造的关键!朕已命人探寻上等铁料与燧石产地,若有发现,优先供给于卿!三个月!朕要看到一支初具雏形、令行禁止的新军!”
“臣!定不负陛下重托!”徐光启激动领命。燧发枪的瓶颈(机簧易损、枪管良品率低)正是他日夜焦虑所在,皇帝不仅关注,还承诺解决材料来源。
时间悄然滑过。
又一次内廷议政堂例会。气氛却比上次杨涟入阁时更加凝重。议题不可避免地再次聚焦于——册立太子。
这一次,发难的并非东林,而是以礼部尚书孙慎行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