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响亮,直冲云霄。
点将台上的孙承宗,看着满桂以如此酷烈却有效的方式锤炼新军胆魄,看着士卒眼中渐渐凝聚起的血勇之气,缓缓捋须,微微颔首。一支敢直面骑兵冲击的火器部队,其价值无可估量。
格物院,西郊皇庄试验田。
寒风依旧料峭,但向阳的坡地上,覆盖着厚厚稻草保温的几垄土地,已悄然透出点点新绿。徐光启裹着厚厚的裘袍,在孙元化和几名老农的陪同下,小心翼翼地拨开稻草,查看着泥土中的情况。
“大人您看!这垄用的是深沟高畦的法子,沟里存了雪水化冻,地气暖得早,薯种发芽也最早,苗子也壮实些!” 一个老农指着一条垄沟,兴奋地说道。嫩绿的番薯幼苗破土而出,在寒风中倔强地舒展着叶片。
“嗯,此法可行。”徐光启蹲下身,仔细查看幼苗长势,又捏起一小撮土壤搓了搓,“土要松,肥要足,排水更要好。元化,你记录下,深沟高畦,配合草木灰、腐熟畜肥做底肥,开春后视墒情再追施稀释人粪尿。此法可推广。”
“是,老师。”孙元化捧着厚厚的笔记簿,飞快记录着。他如今虽协理军器局,但对农事同样上心。
“还有这‘套种’之法,”徐光启走到旁边一块区域,这里垄上稀疏种着耐寒的蚕豆,垄间预留了空地,“等天气再暖些,蚕豆苗长起来时,便在垄间点种玉米。待蚕豆收后,玉米正好拔节需光需肥,互不耽误。若选早熟玉米品种,秋后还能抢种一茬越冬萝卜或菠菜。”他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,“一年两季,甚至两年三季,并非虚言。关键在于选种、配茬、精耕细作!”
“大人真乃神人也!”老农们听得连连点头,眼中满是钦佩。这种打破传统耕作模式、最大限度利用地力的理念,让他们大开眼界。
“非是老夫神,乃天地生养之道本自精微。”徐光启摆摆手,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满足的笑意,“选育良种更是根本。元化,我们带回的那些不同产地的薯种、玉米种,发芽、长势、抗病性皆要详细记录比对。优中选优,方能育出真正的高产良种,解万民饥馑。”
寒风掠过田野,吹动徐光启花白的须发。他佝偻着病躯,目光却执着地巡视着这片承载着希望的试验田。格物致知,兴农利民,这条道路艰难而漫长,但每一步踏实的脚印,都指向一个更丰饶的未来。
庐山,白鹿洞后山。
黑暗,浓稠得化不开。松涛声掩盖了一切细微的声响。“漱石精舍”如同蛰伏在阴影中的巨兽,死寂无声。秘道深处,石门缝隙中透出的绿萤石幽光,比以往更加黯淡,仿佛被某种粘稠的黑暗吞噬。
代号“夜枭”的锦衣卫档头,如同真正的夜行动物,无声地伏在冰冷的石壁上。他身边只剩下两名最精干的影子。他们已在此潜伏了两天两夜,靠着冰冷的干粮和雪水维持。耳朵紧贴着特制的“听瓮”(类似听诊器),将石门内的动静一丝不漏地收入耳中。
“沙沙…沙…沙沙沙…”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鳞片摩擦声,时断时续,飘忽不定。但这一次,夜枭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同——其间夹杂着一种极轻微的、有规律的金属叩击声,如同某种信号!紧接着,一个经过刻意扭曲、非男非女的嘶哑声音,断断续续地传来:
“…三月三…子时…血祭…开启‘相柳之眼’…京师…西…‘永寿’…献祭…不容有失…”
夜枭的心猛地一沉!“永寿”?京师?血祭?相柳之眼?每一个词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和不祥!这绝对是核心情报!
他强压激动,示意同伴记录。就在这时!
“嘶——!” 一声尖锐得刺破耳膜的嘶鸣,毫无征兆地在门内炸响!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近!都清晰!充满了暴戾的警告!
“不好!被发现了!” 夜枭脑中警铃大作!他几乎是本能地低吼:“撤!快撤!把消息带出去!”
三人如同受惊的狸猫,以最快的速度向后飞退!动作迅捷无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