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后几十名伤痕累累的家丁如同钉在地上的标枪。
东北方丘陵后,枯草微动。吴三桂瞳孔骤缩!凄厉的鸣镝同时破空!
“敌袭右翼!护抚台!”吴三桂怒吼如雷,战马人立而起!他竟不守反冲,率家丁决绝地撞向烟尘中跃出的建奴精骑!大枪如龙,瞬间挑翻一名拔什库!血肉之躯死死抵住敌骑洪流,为袁崇焕后撤赢得喘息。不断有人落马,血染黄沙。
“快!护袁大人退向礁石区!”工目嘶喊着架起失血恍惚的袁崇焕。
京师,军略参赞房。
烛火通明,墙壁上巨大的辽东舆图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。杨涟虽未亲临前线,却如同置身风暴中心。他鬓角霜白,眼中布满血丝,紧盯着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塘报、密函——来自骆养性的锦衣卫辽东千户所、东厂在辽坐探、以及袁崇焕军前急报。关于宁远遇袭、吴三桂力战、关于广宁叛将陈麻子及其可能泄露布防的碎片信息,如同纷乱的线头。
“大人!东厂辽阳坐探急报!”一名书吏呈上密封信函,“三日前,有行商见陈麻子心腹在锦州码头与一蒙古装束者密谈,提及‘岛’、‘货’等字眼!另,觉华岛守备昨日例行禀报中称,附近海域发现不明快船窥探!”
“觉华岛…货…”杨涟猛地站起,疾步走到舆图前,手指重重戳在觉华岛位置!岛上储存着筑城的关键物料和部分军粮!“陈麻子曾任广宁外围巡哨,熟知辽西海防虚实!其泄密目标,极可能是觉华岛!”他眼中精光爆射,“建奴欲断我宁远后路,夺我储备!”
“立刻!”杨涟声音斩钉截铁,“八百里加急,飞骑传讯袁巡抚与觉华岛守备:叛将陈麻子泄密,建奴极可能突袭觉华岛!着袁部速派得力水师增援!觉华岛守军即刻进入最高戒备,加固工事,清查内奸!所有储备,能转移者速转,不能者做好焚毁准备!不得有误!”
“再传令锦衣卫辽东所及东厂坐探,”他补充道,带着森然杀意,“全力搜捕陈麻子!死活不论!其可能联络之内外奸细,一并深挖!宁可错抓,不可错放!”
信使携带着盖有军略参赞房紧急印信的公文,狂奔而出。杨涟回到案前,提笔疾书,将敌情研判与紧急应对之策写成密奏,直呈御前。做完这一切,他才疲惫地靠向椅背,望向辽东方向,紧锁的眉头并未舒展。警讯已发出,但能否快过建奴的马蹄?袁崇焕能否及时抽兵?觉华岛能否守住?一切都悬于一线。
数日后,太和殿。朱常洛端坐御座,脸色依旧苍白,但眼神锐利如初。龙袍宽大,掩着内里绷带。丹陛之下,气氛压抑。勋贵班列的空位刺目惊心。文官队列中暗流涌动,尤以齐党官员神色最为不安。
“安远伯李永祚,”朱常洛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千钧,压住殿内所有声响,“世受皇恩,位极伯爵。不思尽忠,反私通叛国逆贼朱纯臣旧部,勾连奸商,盗卖军资,资敌以刃!其罪滔天,动摇社稷!朕已明正典刑,传首九边、诸藩、勋贵门庭!昭告其勾连叛逆、资敌祸国之罪!凡我大明臣子,无论勋贵宗亲,恩宠几何,敢有效此悖逆、勾结叛逆、资敌误国者,李永祚之下场,即为前鉴!朕之法度,天威昭昭,必诛不赦!” 他拿起密账抄本,当众投入金盆烈焰。“朱纯臣旧部”几字,刻意重读,目光如冰刀刮过勋贵班列。
“山陕旱魃肆虐,”朱常洛语气稍缓,“太子少保、总督格物院徐光启,花甲之年,不避艰险,携甘薯良种,深入旱荒。亲尝薯味,广授活命之术,功德无量!此乃国之柱石!其功,待秋收后优叙!赐宫中老山参,遣御医星夜赴山陕调治!朕要徐卿康健,为大明育万世之粮!”
“辽东奏报,”他看向兵部,“宁远勘址遇袭,广宁卫千总吴三桂,临危不惧,率部奋勇断后,力保抚臣及工师无恙,忠勇可嘉!着擢升吴三桂为广宁卫游击将军,赏银千两,赐精甲!凡忠勇用命、血战报国者,朕必不吝封赏!此乃强军固国之本!”
旨意下达,朝堂一片死寂。李永祚传首的阴影下,无人敢置喙。徐光启活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