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其名曰备荒,实则是贬损良田,祸害地方!我看他根本不是来推行新政的,是来坏我江南风水,讨好今上的酷吏!”
抱怨、恐惧、愤怒在密室中交织。他们不敢公开对抗圣旨,但软性的抵抗却层出不穷:经办胥吏突然“病倒”,田亩册籍“意外”被水浸污,分发到士绅家的嘉禾种薯“恰好”被冻坏,甚至开始有流言在市井间传播,说孙传庭在北方任上便“苛虐成性”,此次南来,实为“敛财媚上”。
这些手段,阴险而有效,极大地迟滞了新政的推进速度。
值房内,孙传庭面对堆积的阻碍和暗箭,面容清减,眼神却愈发锐利。范仲淹“宁鸣而死,不默而生”的风骨在他身上彰显无遗。他并未被流言蜚语所动,也并未一味强压。
他的应对,精准而老辣: 首先,他亲自撰文,驳斥所谓“断文脉”之说,阐明清丈学田、祭田正是为了厘清产权,防止奸徒侵吞,使其能更好地产出以滋养文教,并将几处清查出的被豪强侵占的学田,当众发还当地着名书院,赢得不少清流士子的暗中支持。 其次,对于嘉禾推广,他不再强制,而是选择了几家与官府合作、尝到甜头的自耕农作为示范,将其丰收景象和实际收益广而告之,并组织士绅实地观看,用事实说话。 最后,也是最重要的一步,他再次祭出“审计”利剑。他抽调精干人员,突然对南京户部、应天府等几个关键衙门的过往账目,进行了极其细致的“复查”。明面上是核查新政款项,实则剑指那些暗中掣肘的官员本身可能存在的贪墨、亏空、挪用等情弊。
这一手“围魏救赵”,瞬间让许多暗地里的冷箭为之一滞。攻击别人清廉与否的前提,是自己屁股底下干净。孙传庭用行动表明,他不是只会挨打不还手的书生,若逼急了他,他有能力、也有决心把桌子掀翻,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。
博弈进入了最凶险的阶段。江南的雪渐渐融化,露出其下黑硬的冻土。孙传庭手持着名为“新政”的破冰钎,每一锤落下,都既艰难,又坚定。冰层碎裂的声响与暗处的诅咒交织,预示着真正的融化,必然伴随剧烈的阵痛与撕裂。
料罗湾外,北风怒号,浊浪排空。庞大的商船队被迫在此抛锚避风,等待风浪稍歇再继续北上。船上装载的,是江南豪商们运往日本、朝鲜的巨额丝瓷货物。
然而,他们等来的不是风平浪静,而是比风暴更可怕的灾难。
十余艘悬挂郑氏旗帜的战船,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群,乘着风浪,出现在了海平线上,直扑湾内商船!郑芝龙似乎彻底疯狂,竟连这种天气、这种背景的船队也敢动手。
“郑家令旗!每船五千两!少一分,休怪爷们儿不讲情面!”喊话的郑氏头目声音在风浪中扭曲变形,显得更加狰狞。
商船队一片大乱。护卫的几艘小型战船试图上前理论,瞬间被郑氏船队的优势炮火覆盖,一艘当场被击沉,其余狼狈后撤。
就在商船队绝望之际,另一支舰队,如同幽灵般,借着风浪的掩护,从另一个方向切入战场!
三艘修长矫健、帆装独特的战舰,呈品字形闯入湾内,毫不犹豫地横插在郑氏舰队与商船队之间!舰首飘扬的,并非明军日月旗,也非郑氏或任何已知海盗的旗帜,而是一面素白底、上绣苍龙蹈海图案的陌生旗帜!
为首的战舰舰首楼上,王承恩一身劲装,外罩挡浪斗篷,面色沉静如水,眼中却燃烧着冰冷的火焰。他的试验舰终于等来了实战的洗礼,而对手,正是为祸海疆的巨寇!
“开火!”王承恩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遍全舰。
经过改良、射程更远的舰首重炮发出怒吼!炮弹精准地掠过郑氏头船桅杆,激起冲天水柱,示警意味十足。
郑氏舰队显然没料到半路杀出这么一支陌生却装备精良的舰队,一时阵脚微乱。
“哪条道上的朋友?敢管郑家的闲事?”郑氏头目又惊又怒地喊话。
王承恩根本不答。试验舰率领另外两艘护卫舰,利用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