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心中却是一动。皇帝勤于政务是真,但后宫关系亦关乎国本。这点微妙的变化,他记下了,却不会轻易动作。在深宫之中,有时候,沉默比打探更能保全自身,也更符合他皇帝家奴的身份。
乾清宫暖阁,炭火烧得正旺,驱散了冬夜的寒意,却驱不散朱常洛眉宇间那一丝深沉的凝思。他面前御案上摊开的,并非紧急军报,也非各部奏章,而是一幅他亲手绘制的、极其简略的“关系脉络图”。上面以朱笔勾勒出北疆、龙安、东南、东瀛、朝堂、后宫等节点,并以细线标注着已知的物资、银钱、信息流动方向,以及可能存在的人物关联。
北疆的违禁火器与书籍,龙安汹涌的外来资本,东瀛暗流下的博弈,朝堂之上因各方事务带来的权力微调,乃至后宫那看似无足轻重的风声……这一切,在他眼中逐渐串联成一幅庞大而模糊的图景。
“树欲静而风不止啊。”朱常洛轻轻吐出一口气,自语道。帝国这棵大树在快速生长,吸引来的不仅是阳光雨露,还有试图攀附的藤蔓、蛀蚀根基的虫蚁,乃至觊觎果实的飞禽走兽。
他深知,目前的各方举措,大多还处于“治标”层面,勉强维持着平衡。北疆肃奸未能根除源头,龙安金融改革遭遇外部冲击,东瀛策略刚刚落子,效果未知,朝堂利益格局的调整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。
“系统。”他在心中默唤。
脑海中,那卷“山河社稷图”缓缓展开,代表国运的光丝依旧微弱,但似乎比之前凝实了少许。人物洞察功能冷却中。没有新的任务提示,武魂功能也沉寂着。
系统依旧沉默,如同一个冷静的旁观者,只提供有限的信息,将决策与执行的重担,完全压在他的肩上。
朱常洛并不失望,反而更加清醒。依赖外挂终非长久之计,真正的力量,源于对现实的深刻洞察、对人心的精准把握、以及对大势的巧妙引导。
他提起朱笔,在那张关系脉络图上,于“北疆火器”与“龙洋钱”之间,画上了一个问号;在“江南”与“海外”之间,连上了一条虚线;在“宗室”与“边贸”之间,加重了标记。
“传旨,”他对外侍立的王安说道,“令户部、兵部、工部,会同皇商司,限一月内,将历年军械制造、淘汰、库存、调拨之详细档案,尤其是涉及火铳、火炮者,整理明晰,报朕御览。另,着户部暗查近三年来,江南银钱北流及海外银元流入之主要渠道与规模。”
他没有直接指向任何具体嫌疑人,而是要从制度和大宗物资、金融流动的层面,去探查可能的漏洞与关联。这是帝王的视角,居高临下,统揽全局,从宏观的数据和流程中,去寻找微观异常的蛛丝马迹。
帝国的冬天才刚刚开始,而水面下的暗流,已然在冰层之下,加速奔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