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光投向了城西“算庐”的方向。在他的感知中,那里有一个微弱的精神本源,如同风中残烛,并未完全消散,而是陷入了一种极深的、近乎永恒的沉眠之中。那是祖冲之最后残留的一点真灵,剥离了所有偏执和业力后,最纯粹的一点意识。
“他……没有完全消失。”林煜对禽滑素道,“他的执念已散,力量已逝,但一点灵光未灭,陷入了沉眠。或许,在他自己构筑的、已崩塌的数学梦境深处,他正在以另一种方式,寻找他未能找到的……理性与感性的平衡点吧。”
这或许是对这位算学巨匠最好的结局。不必在偏执中彻底疯狂或毁灭,而是在永恒的沉眠中,继续他那未竟的、关于“理”与“情”的思考。
两人没有在此久留。城市的混乱需要时间平复,这不是他们能直接干预的。他们悄然离开这条小巷,融入逐渐恢复生机(尽管带着混乱)的人流中。
沿途所见,皆是秩序崩塌与重构的缩影。有工匠开始自发地修理损坏的房屋,有老者坐在街边,抚摸着恢复自然弯曲的柳树,老泪纵横;有孩童挣脱了母亲僵硬的手,开始追逐打闹,发出清脆却显得有些“吵闹”的笑声……
“混乱是暂时的,”禽滑素看着一个妇人终于找到走失的孩子,紧紧抱住,哭得撕心裂肺的场景,轻声说道,“比起那种冰冷的‘完美’,我宁愿看到这样的……不完美。”
林煜握紧了她的手,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,点了点头。他体内的【数理之殇】业债传来淡淡的悲怆感,似乎在为祖冲之的失败而叹息,但也似乎在肯定着眼前这片充满“变数”和“生机”的现实。
秩序的崩塌,带来了短暂的混乱,却也撕开了窒息的外壳,让生命得以重新呼吸,让情感得以重新流淌。重构的过程或许漫长,或许充满波折,但至少,希望重新回到了这片土地上。
而对于林煜和禽滑素而言,南朝的这一页,终于翻过。他们带着新的业债,新的领悟,以及一份对“秩序”与“混沌”更为深刻的理解,再次踏上了未知的征程。前方,碑使指引的下一个坐标,那弥漫着“文字之毒”的盛唐,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