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缓缓地、将那块小小的点心,轻轻地、贴在了自己冰冷、干裂、布满污垢和血痂的脸颊上。
温热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,那淡淡的奶香和果仁香气钻入鼻腔。一瞬间,仿佛所有伤口的剧痛、身体的寒冷、灵魂的自厌,都被这微弱却真实的暖意和香气短暂地隔绝了。他闭上了眼睛,贪婪地感受着这片刻的、虚幻的慰藉,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,混着脸上的污垢滑落,滴在冰冷的地面。
“光…殿下的光…” 一个破碎的、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气音,从他干裂的唇间逸出,带着无尽的卑微与眷恋。
他维持着这个姿势,久久不动,仿佛要耗尽这点心所有的余温,将这虚幻的温暖刻进骨髓。
就在这时,一点细小的酥皮碎屑,因为他脸颊的细微动作,从点心上掉落下来,正好落在他微微张开的、干裂的唇边。
几乎是本能地,在巨大的渴望驱使下,沈玠下意识地伸出舌尖,极其快速地、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唇边那点微小的碎屑!
一丝极淡极淡的甜味和酥香,瞬间在舌尖弥漫开来!如同甘霖滴入久旱的荒漠,带来瞬间的、令人颤栗的满足!
然而,这丝味道带来的不是持续的慰藉,而是灭顶的恐惧和巨大的罪恶感!
僭越!亵渎!他做了什么?!他竟然…竟然吃了公主的点心?!用他这沾满污秽和病菌的舌头?!他怎配?!他这是在玷污公主的恩赐!是在用最肮脏的方式亵渎那纯净的光!他辜负了公主的善心,他罪该万死!
“啪!”
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,猛地在这死寂的柴房中炸响!
沈玠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,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!力道之大,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猛地一晃,差点栽倒!脸颊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的、红肿的掌印,火辣辣地疼!
“奴婢该死!奴婢该死!”他压抑着声音,喉咙里发出如同困兽般的呜咽,充满了极致的自厌和惩罚!他扬起左手,还要再打,用更重的力道惩罚自己这污秽的僭越——
动作却僵在了半空。
他看到了左手掌心,那还小心翼翼捧着的、几乎完好无损的梅花酥。那点心的形状依旧完美,散发着微弱的光泽和暖意。
打下去…会弄碎它的…会弄脏它的…会让它掉进这污秽的尘土里…
巨大的恐惧压倒了对自己的惩罚欲。他颤抖着,颓然地放下了手。目光死死地盯住掌心里的点心,如同盯着一个随时会消失的、易碎的幻梦。
不能吃…不能玷污它…但…也绝对舍不得丢弃…
他挣扎着,喘息着。最终,用那只沾着泪水和自己掌印污迹的左手,颤抖着、极其笨拙地、却无比小心地将那块梅花酥和另一块糯米糕,重新用那块素净的棉帕仔细地、一层层地包裹好。仿佛在包裹一个易碎的、价值连城的珍宝,一个不容玷污的神圣信物。
然后,他艰难地挪动着身体,忍着伤口撕裂的剧痛,在冰冷肮脏的墙角,用那只完好的手,在坚硬的冻土和腐朽的稻草下,挖开了一个小小的、浅浅的坑洞。他将那个包裹得严严实实、如同圣物般的点心小包,珍而重之地放了进去,又用冰冷的泥土和散发着霉味的稻草仔细地覆盖好,掩藏起来。仿佛这样,就能守护住那点微光不被这污秽的世界玷污。
做完这一切,他已耗尽了所有力气,瘫软在草堆上,大口喘息。脸颊上的掌印火辣辣地疼,嘴角因为刚才的耳光而再次裂开,渗出血丝。但他似乎感觉不到,目光落在了地上那几个青瓷小瓶上。
药…公主送的药…公主说…用了…伤口或许能好…她希望他能活下去…
他不能死。至少现在不能。公主说过…会再来看他…他不能就这样烂掉…不能让公主看到一具更污秽、更冰冷的尸体…他不能让公主失望…不能让公主的善心和冒险白费…哪怕他只是一滩污秽的烂泥,也要挣扎着,至少…至少活到公主可能到来的那一刻…
这个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