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他捧着那叠沉重的纸笔和那本《三字经》,如同捧着举世罕见的珍宝,又如同捧着烧红的烙铁,一步步退出了书房。
走到廊下,秋日的凉风一吹,他才惊觉自己里衣已被冷汗浸透,紧紧贴在身上,冰凉刺骨。被殿下握过的那只手,却依旧残留着那般温软细腻的触感,灼热得让他心慌意乱。
他回头望了一眼书房紧闭的房门,眼中情绪翻涌,最终都化作了深不见底的晦暗。
为殿下活着。
殿下要他识字,他便学。
即使这过程于他而言,是另一种形式的凌迟,是时刻提醒他云泥之别的煎熬,他也甘之如饴。
他收紧抱着纸笔的手,指甲深深掐入书册的封面之中。
必须学会。 必须有用。 不能再让殿下失望。
他一步步走向自己居住的偏殿,背影在秋日的夕阳下,被拉得很长,显得格外孤寂,又格外执拗。
而书房内,宜阳看着桌上那张写满了歪歪扭扭“人”字的宣纸,伸出手指,轻轻拂过那些墨迹,眼前浮现的却是沈玠那双写满了惊恐、自厌,却又深处藏着一点微弱火光的眼睛。
她轻轻叹了口气,低声自语:“真是个……倔强的傻子。”
窗外,暮色渐起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