敲碎，又在烈火上反复炙烤。
（疼……好疼……） （黑……好冷……） （死了吗……终于……可以解脱了……）
一丝放弃的念头刚刚浮现，如同诱人的罂粟，引诱着他沉入永恒的、没有痛苦的安眠。
可是，总有一个声音，固执地、一遍遍地穿透层层迷雾，将他从那冰冷的死寂边缘强行拉回。
（殿下……？） （是殿下的声音……她在哭吗？不……不能让她哭……） （她说……不准死……） （她说……要太医院陪葬……不行……） （她说……我的命是她的……）
那声音时而凶狠，时而脆弱，带着他无法抗拒的威严和让他心脏揪紧的哭腔。他辨不分明，只觉得那声音是他在这片痛苦绝望的黑暗汪洋中，唯一能抓住的浮木。
（不能死……死了……殿下会伤心……会做傻事……） （奴婢……不能……让殿下……涉险……）
一股微弱到极致，却异常顽强的意念，如同石缝里挣扎而出的小草，硬生生顶开了压垮一切的痛苦和疲惫。那是对她流泪的恐惧，是对她可能殉死的恐慌，是刻入灵魂的、要守护她的执念，支撑着他那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，不让它彻底被黑暗吞没。
就在这时，老太医弓着腰，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，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凝重。他不敢打扰宜阳，只是无声地行了个礼，然后上前，屏息凝神，伸出枯瘦的手指，轻轻搭在沈玠那只无力垂在床边、瘦削见骨的手腕上。
房间里静得可怕，只剩下窗外呼啸的风声和沈玠微弱得几乎听不到的呼吸声。宜阳的心跳如擂鼓，目光紧紧锁在太医的脸上，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。
许久，太医才缓缓收回手，眉头依旧紧锁，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、难以置信的光亮。他转向宜阳，压低了声音，语气带着劫后余生般的颤抖和一丝奇异的困惑：
“殿下……奇迹，真是奇迹……沈……沈公公的脉象，比之刚才，似乎……似乎真的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转机！虽然依旧浮浅无力，犹如风中残烛，随时可能……但方才那一瞬间，竟似乎……稳住了少许？”
宜阳猛地吸了一口气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后又骤然松开，带来一阵眩晕般的悸动。她几乎是扑到床边，再次紧紧握住沈玠的手，仿佛要将自己生命的力量渡给他。
“你听到了吗？沈玠！太医说你有好转了！你做到了！”她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，眼圈瞬间又红了，却死死忍着，“继续！就这样！撑下去！我需要你活下来！你听见没有！”
太医在一旁看着，心中既是震撼又是惶恐。他行医数十载，从未见过如此顽强的求生意志，几乎是在不可能的情况下，硬生生从鬼门关口往回挪了一丝！更未见过一位金枝玉叶的公主，能为一个宦官做到如此地步——不眠不休，亲力亲为，以命相逼，只为换他一线生机。
这早已超越了主仆之情，甚至超越了寻常的男女之情，那是一种近乎偏执的、深入骨髓的羁绊和不舍。
“殿下，”太医低声回禀，“老臣再去调整一下药方，若能喂下去几分，或能再添一分希望。只是这高热……仍是最大的难关，若能熬过今夜，退了热，便算是……闯过第一道鬼门关了。”
“去！用最好的药！不必顾忌！”宜阳头也不回，所有注意力都回到了沈玠身上。
“是。”太医躬身退下，脚步却比来时轻快了些许。
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。宜阳保持着跪坐的姿势，几乎未曾移动过。她不停地为沈玠更换冷帕，用沾湿的软布小心翼翼地润湿他干裂起皮的嘴唇，一遍遍在他耳边说话，时而命令，时而威胁，时而回忆起那些遥远的、或许能唤起他意识的往事。
“沈玠， 你若敢死，我回头就去找皇兄，拆了你的东厂，把你攒的那些宝贝都烧了！你听见没有？” “活下去……沈玠，为了我，活下去……我需要你……”
她不知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