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光再次扫过鹫儿提供的零星信息：兵部侍郎、褚国使臣、漕运异常、宫中采买…
一个模糊却可怕的念头逐渐成形。
这或许根本不是为了制造一场瘟疫。这场死了许多人的瘟疫本身，可能都只是一个…幌子！一个巨大的、弥漫着死亡气息的烟雾弹！
它的真正目的，是为了掩盖一些其他的事情！就像穿越前掩盖一个热搜的最佳办法就是制造一个更大的热搜！掩盖在疫情带来的混乱、恐慌和注意力被极大吸引的背景下，某些人正在进行的、真正致命的行动！比如…通过被控制的漕运线路偷运什么？通过被影响的宫中采买准备什么？通过兵部侍郎府隐藏什么？
而任辛的被调离，鹫儿的被牵制，自己的被困疫区…都是这个巨大阴谋的一部分！是为了清除障碍，让那真正的阴谋能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顺利推进！
凌尘感到一阵头皮发麻。若真如此，那幕后之人的心思之深沉、手段之狠辣、图谋之巨大，简直令人不寒而栗！
他猛地看向鹫儿，几乎要脱口而出自己的推断。然而，当他看到少年那苍白如纸的脸色、布满血丝的双眼和那强撑着的、几乎到了极限的精神状态时，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。
事已至此，线索依旧支离破碎，真相仍隐藏在重重迷雾之后。此刻即便说出，除了增加鹫儿的恐惧和压力，并无太大益处。他们都需要…休息。
“鹫儿，”凌尘的声音放缓了下来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，“我们都累了。”
鹫儿愣了一下，似乎没料到凌尘会突然说这个。
“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，我也有。”凌尘继续道，语气沉稳，“但眼下，你我最需要的不是继续熬夜枯坐，而是休息。只有恢复了精力，头脑才能清醒，才能从这些繁杂的现象里，看出真正的本质。”
他站起身，轻轻拿走鹫儿手中紧握的笔：“去睡吧。天塌不下来。就算要塌，也得等我们养足精神再去扛。”
鹫儿怔怔地看着凌尘，看着他眼中的疲惫却依旧坚定的光芒，紧绷了太久的神经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松懈片刻的支点。他张了张嘴，最终什么也没说，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，眼眶却微微有些发热。
凌尘吹熄了书房的烛火，领着鹫儿走出房间。
庭院中，月凉如水。
巨大的阴谋如同隐藏在夜色中的庞然巨兽，悄然张开了獠牙。但至少在此刻，两个疲惫不堪的人决定，先面对一场至关重要的睡眠。
唯有养精蓄锐，方能迎接即将到来的、更加汹涌的惊涛骇浪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