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宝!
“宝宝没事!” 她用力回握住他滚烫的手,声音哽咽却异常清晰,一字一顿地在他耳边说,“宝宝退烧了!睡得可香了!你摸摸!你摸摸看!” 她抓着他滚烫的手,急切地想往提篮方向引,想让他亲自确认。
禹星野的手却像焊在了原地,纹丝不动。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提篮的方向,眼神里翻涌着巨大的不安和固执的确认。他沉重的呼吸越发急促,胸口剧烈地起伏着,灼热的气息喷在楚星窈脸上。
“宝宝……没事?” 他又艰难地重复了一遍,声音嘶哑,带着浓重的怀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。
“没事!真没事!” 楚星窈用力点头,泪水模糊了视线,“你看!你看他睡得多好!” 她松开他的手,挣扎着站起身,踉跄地冲到提篮边,俯下身,动作轻柔地将里面熟睡的小家伙抱了起来。
小家伙似乎被惊扰,小嘴撇了撇,发出几声细弱的哼唧,随即又沉沉睡去,小脸安详。
楚星窈抱着宝宝,几乎是扑回到床边,将襁褓凑到禹星野眼前,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肯定:“你看!你看啊!烧退了!不哭了!睡得好好的!”
禹星野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眼前那个熟睡的脸庞上。他看着小家伙舒展的眉头,听着那细微均匀的呼吸声。紧绷的身体,像是被抽掉了一根至关重要的弦,猛地松懈下来。那股支撑着他的、近乎偏执的惊悸和力量,瞬间消散。
他滚烫的手终于松开了楚星窈冰凉的手指,无力地垂落在身侧。沉重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,缓缓地阖上。紧锁的眉头稍稍松开了一些,但呼吸依旧灼热而急促,整个人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,彻底陷入了高热带来的深渊。
“禹星野!” 楚星窈抱着宝宝,看着他瞬间失去意识的样子,心胆俱裂。
就在这时,病房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,随即被推开一条缝。苏晴小心翼翼地探进半个脑袋,脸上带着一丝忐忑和掩饰不住的关心:“窈窈?醒着吗?我带了点……”
她的话戛然而止,眼睛瞬间瞪圆了!
昏暗的光线下,她看到楚星窈抱着宝宝,脸色惨白如鬼,泪流满面地跪在床边。床上,禹星野一动不动地躺着,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,嘴唇干裂,额头上全是汗,整个人透着一股死寂般的病气。
“天哪!” 苏晴低呼一声,顾不上其他,推开门就冲了进来,“星野怎么了?!”
“发烧……38度9……” 楚星窈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抱着宝宝的手都在颤抖,“叫护士……快叫护士!”
苏晴脸色也变了,二话不说,转身就扑向墙上的呼叫铃,手指用力地砸了下去!
急促刺耳的铃声,再次尖锐地撕裂了病房里令人窒息的死寂。
病房里死寂。
只有床头监护仪发出单调的“嘀…嘀…”声,幽绿的微光映着禹星野惨白的脸。他陷在枕头里,闭着眼,嘴唇干裂起皮,没了半点血色,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听不见。一根透明的输液管从手背上延伸出来,冰凉的液体正无声地注入他滚烫的血管。额头上压着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湿毛巾,毛巾边缘还在往下缓慢地渗着水珠,沿着他紧绷的太阳穴滑落,洇湿了枕巾。
高烧像一场席卷一切的暴风骤雨,把他所有的强硬和冷冽都冲刷得干干净净,只留下这具在病床上无声挣扎的躯壳。他烧得迷迷糊糊,意识在滚烫的岩浆和冰冷的深渊间沉浮。偶尔难受地蹙紧眉头,喉间溢出几声含混不清的呓语,很快又被沉重的昏睡拖拽下去。
楚星窈坐在床边的椅子上,怀里抱着吃饱了、再次沉沉睡去的小家伙。她的背挺得很直,像一根被强行绷紧的弦。脸色比床上的禹星野好不了多少,苍白,憔悴,眼下的乌青浓得化不开,嘴唇也干得起皮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口沉甸甸的闷痛,下身的伤口也在持续地叫嚣着存在感。身体的每一处都在疯狂地叫嚣着疲惫,像被无数根看不见的细线拉扯着,随时会崩断。
但她不能倒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