砦留下的那道,位置一模一样。“想进学堂,先交兵器。”他扯下腰间的短刀,“但你们得答应我一件事——若将来有人打你们的学堂,你们要第一个站起来挡。”
年轻人重重磕了个头,把三把生了锈的马刀堆在雪地里。
金属相碰的脆响惊飞了沙丘上的寒鸦,叫声里,阿勒坦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。
归仁堡的学堂很快挤得像煮奶的大锅。
秦溪抱着一摞竹简冲进教室时,正撞见李瘸子蹲在地上,用树枝在沙土上画羊:“这是‘羊’,上面两点是耳朵,
“李叔!”秦溪把竹简往案上一放,“新到的《明眼书》不够分,牧民记不住偏旁,昨天有个阿爹把‘火’写成‘山’,说看着都像冒烟。”她从袖中抽出一叠染了颜色的羊皮,“我画了图卡,羊配‘羊’,火配‘火’,再编了口诀。
您试试这个——“她清了清嗓子,”三点水,是‘河’;横撇捺,叫‘人’;杀人偿命不能躲!”
李瘸子拍着大腿笑:“好!比我那破顺口溜强!”他扯着嗓子喊:“小崽子们都过来!跟着念——杀人偿命不能躲!”
三十几个孩子蹦着跳着跟读,声浪撞得窗纸哗哗响。
有个扎着羊角辫的鲜卑女孩举着图卡跑过来:“秦先生,这‘人’字像不像我和阿娘手拉手?”秦溪蹲下身,替她理了理歪掉的头巾:“像,像极了。”
消息传到洛阳时,冯胜的快马刚啃完槽里的豆饼。
刘甸捏着密报站在文明碑林前,碑墙上“张杏”“乌林雪雀”这些名字在夕阳里泛着暖光。
“陛下,”贾诩抚着长须,“阴山七部求书,三部拆神坛设学堂,这是好事。”
“好事?”刘甸指尖划过“张杏”二字,“三年前他们认刀,如今认书。可刀能夺,书能焚。若没有个把书和身家性命捆在一块儿的法子……”他转身时龙袍扫过碑基,“传旨,推行‘识字授田令’。能认三百字的,给十亩田;认五百字的,三十亩永业田,入归元民籍,子孙免徭役两代。”
贾诩眼睛一亮:“这是把读书和吃饭、传宗接代绑在一处了。”
“人心不是风里的纸,”刘甸望着远处的太学,“得拿绳子系在房梁上。”
一个月后,归仁堡外的新田翻起第一垄黑土。
阿勒坦扶着犁把,牛绳勒得掌心发红。
李瘸子带着第一批“铭名者”站在田埂上,每人手里举着刻了名字的木牌。
“我等自愿守律、习文、护校,生死不背归元之约!”
誓言撞在春山上,惊起一群灰雀。
阿勒坦松开犁把,手心里全是汗。
他望着田垄尽头——那里立着块新碑,上头刻着“归元民籍第一屯”。
突然,眼角的余光扫过天际。
“那是……”他眯起眼。
三短一长的烽烟正从北边升起,像根烧红的铁签子,戳破了瓦蓝的天。
那烟柱比九烟联更细,却更直,带着股子野气。
阿勒坦握紧铁锹,指节发白。
他听见李瘸子在身后喊:“咋了?”
“没事。”他扯出个笑,可目光仍锁在那烟上。
而在千里之外的漠北王庭,一座覆着兽皮的石塔下,有双粗糙的手正缓缓揭开遮盖。
风卷着雪粒灌进塔内,露出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——全是被刀刮去的文字,只余些模糊的印记。
“原来……”那人摸着那些痕迹,声音像砂纸擦过石头,“他们当年烧的,是这种东西。”
归仁堡的夜来得早。
李瘸子收拾完图卡,拄着拐杖往家走。
路过识字鼎时,月光正漫过新刻的“呼尔泰”三个字。
他蹲下身,用袖口擦了擦铜锈,突然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。
“李先生!”
三个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