色粗布棉袍,样式普通得如同一个寻常的落魄书生,脚下是一双沾满尘土与泥点的布鞋。
他面容清癯,肤色微黑,带着明显的风霜与饥饿之色,嘴唇因干渴而开裂出血丝。然而,即便如此落魄潦倒、近乎逃难的装扮,也难以完全掩盖其眉宇间那股与生俱来的、属于天潢贵胄的雍容气度,以及那双深邃眼眸中蕴含的、历经劫难与巨大悲痛后的沉痛、疲惫与一丝不屈的坚韧。
在他身后,站着两名年轻女子,同样穿着朴素甚至打有补丁的棉布衣裙,未施粉黛,发髻简单挽起,只用最普通的木簪或荆钗固定,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憔悴与惊惶。
其中一位年纪稍长,约莫二十七八岁,气质略显端庄,虽面带疲惫,却努力保持着镇定,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。
另一位更年轻些,约莫二十出头,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约莫三四岁、虎头虎脑的男童,孩子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,把小脸深深埋在母亲单薄的颈窝里,只露出一双乌溜溜、写满恐惧的大眼睛,怯生生地打量着周围陌生而威严的一切。
她们身后,是二十来个作仆人打扮的汉子,个个面带菜色,衣衫褴褛,不少人身上还带着伤,但眼神却异常警惕锐利,身形精悍,手都不自觉地按在腰间隐藏的短兵之上,显然都是忠心耿耿、一路护主南下、历经无数艰辛与厮杀的精锐护卫。
这一行人,风尘仆仆,狼狈不堪,透着一股浓烈的、刚从虎口脱险的凄惶与落魄,与州衙的红墙黛瓦、甲士林立的威严气象格格不入。
当朱慈烺——那一身耀眼如火、绣着暗金龙纹的赤色圆领袍、身形虽未长成却已具威仪、面容犹带稚气却目光沉静的少年——出现在门口时,那为首的青年男子目光瞬间如同被磁石吸引般锁定了他。
只是短短的一眼对视,那青年眼中便迅速积聚起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——震惊、确认、无法置信、巨大的悲恸、无处诉说的委屈、仿佛漂泊已久的船只终于望见灯塔般的解脱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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种种情绪如同沸腾的岩浆,在他眼中翻滚、冲撞,最终化为决堤的洪流!
他再也无法维持镇定,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,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乎哽咽的、破碎的呜咽,双膝一软,“噗通”一声便重重跪倒在冰冷而坚硬的青石板地上!膝盖与石板的撞击声清晰可闻!
随着他的下跪,他身后的两名女子、以及那二十余名护卫仆人,也如同被砍倒的林木般,齐刷刷地跪倒一片!
整个过程,无人出声,无人言语,那种沉默的、近乎虔诚的跪拜,比任何嚎啕痛哭都更能传达出他们此刻内心的巨大悲痛、无助与终于得见希望的复杂情感。
朱慈烺看着这一幕,尤其是看着那位跪在地上、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的年轻藩王,鼻子猛地一酸,眼眶瞬间发热。
这具身体里属于原主的那份对朱明皇族的深厚情感与责任,以及他自己来自后世对这段悲惨历史的深切了解与同情,瞬间融合在一起,形成了一种强烈到令他心悸的共情与酸楚。
但他心中更多的却是焦急!一个箭步上前,首先想到的不是立刻扶起鲁王,而是迅速扫视四周,然后压低声音,对跪地的朱以海急切说道:“鲁王!快起来!进里面再说!”
他刻意把“进里面说”几个字说得格外重,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。
朱以海虽沉浸在巨大情绪冲击中,但毕竟是藩王之尊,受过严格的宫廷教育,瞬间便听懂了朱慈烺的暗示——太子不欲在公开场合、在众多外人面前过多暴露身份和谈论那些极其敏感的事宜。
他强行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痛哭和倾诉,猛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,极力收敛起几乎崩溃的情绪,只是红着眼眶,重重地、几乎是无声地对着朱慈烺磕了一个头,然后才依言挣扎着站起身。
他同时回头,用沙哑得几乎失声的嗓音对身后众人吩咐道:“都起来吧,谨遵殿下吩咐。”
朱慈烺见他如此机敏克制,心中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