些年多次受陛下委托巡边,后又多次押运粮草往返于京师与山海关之间,对这条蓟辽官道可谓熟得不能再熟。此地,乃自山海关入京师的必经之路,咽喉要冲。大军行进,辎重繁多,绝无可能绕行他处。”
常延龄详细解释道:“殿下请看,潮白河于此拐弯,河道相对宽阔,水流在春汛期颇为湍急。官道于此需跨河而过,原有的一座大型石桥,据末将所知,去年已被洪水冲垮部分桥墩,至今未能完全修复,通行大型车队本就困难。”
“加之今春雨水丰沛,汛期早至,水位上涨,流速加快,那残破的石桥能否承受大军快速通过,尚未可知。即便闯贼或鞑子提前派人修缮,仓促之间也难固。”
“最关键的是此处地形。”常延龄眼中精光四射,“河道西岸,官道以南,直至通州运河,乃是连绵的白庙村、宋庄、郝家疃一带,地势略高,且有茂密的柳树林和废弃的砖窑、土岗,极易隐蔽兵马。”
“而河道东岸,官道以北,则是田辛庄村、代刘庄村、师姑庄村周边,地势更为复杂。这里有广袤无垠的芦苇荡。春汛水涨,这片芦苇荡更是蔓延开来,深可没人,一望无际。”
“其间水道纵横,沼泽密布,莫说藏兵数万,便是藏下十万大军,也绝非难事。外人轻易不敢深入,绝对是最好的天然隐蔽所。”
常延龄越说越兴奋,在舆图上比划出一个巨大的包围圈:“殿下,试想。若那敌军自东而来,长途跋涉,人困马乏,行至此处,见大河拦路,桥梁难行,必心生焦躁,队伍拉长,忙于寻找渡口、架设浮桥、或从浅滩涉水,整个行军序列必然陷入混乱与迟缓。”
“届时,其前锋已过河,中军正在渡河,后军还拥堵在东岸。”
常延龄猛地做了一个合围的手势,声音斩钉截铁:
“若我大军提前,秘密潜伏于这广袤的芦苇荡之中,以逸待劳。待其半数渡过河心,队形最为混乱、首尾不能相顾之际,猛然发难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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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露凶光,常延龄说道,“到时,西岸伏兵以佛郎机、灭虏炮等火炮猛烈轰击其过河部队及后续梯队;东岸伏兵则万箭齐发,火铳轰鸣,自芦苇荡中杀出,直扑其后军与辎重。”
“同时,遣一支精锐骑兵,从其侧翼快速迂回,截断其归路!”
“届时,敌军前有河水阻隔,后有雄兵截杀,侧翼受敌,进退失据,军心必然大乱。此正是兵法所云‘半渡而击’,在此地施展,效果必将远超寻常。定可将其一举击溃,甚至全歼于潮白河畔。”
这番详尽的战术构想,如同在众人眼前,展开一幅波澜壮阔的伏击战画卷。
黄得功听得不住点头,眼中满是激赏;史可法、邱祖德等文臣虽不精通军事,也能感受到此计之精妙与狠辣;朱慈烺更是心潮澎湃,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胜利的一幕。
“好,好一个‘半渡而击’,好一个潮白河天险!”朱慈烺忍不住击节赞叹,重重一拍常延龄的肩膀,“常侯爷真乃将门虎子,深谙兵法精髓。”
朱慈烺兴奋地说道,“此计大妙,若成,则北伐首功,非你莫属。此地形势,竟如此得天独厚,孤看,完全可行!”
黄得功也抚掌道:“殿下,常侯此计,确为上上之选,占尽天时地利,末将附议!于此地设伏,事半功倍,远比强攻山海关,或固守京师与敌硬拼要高明得多。”
朱慈烺兴奋地踱了几步,但很快又冷静下来,目光锐利:“然,此计要成,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前提,那便是——绝对保密!”
他重重说道:“我军攻克京师的消息,在潮白河伏击战打响之前,绝不能让山海关方向的敌军知晓。一旦他们得知后方已失,京师易主,必然军心震动,恐慌蔓延。他们还会按照原计划,沿着蓟辽官道返回京师吗?”
“孤以为,绝不会!他们要么顿兵山海关,犹豫观望。要么绕道北行,从古北口、墙子岭等长城隘口分散入关,迂回探查;甚至可能狗急跳墙,猛攻其他方向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