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越那条由迷离光晕与扭曲时空构成的通道,仿佛经历了一场短暂的维度跃迁。当脚下重新传来坚实的触感,当周围那低沉的、直接作用于脏腑的能量嗡鸣声渐渐消退,我们三人——傅水恒教授、我(陈智林博士),以及紧握着祖父手的小愽文,已然置身于一个全新的、迥异于前的空间。
这里是守护者遗迹的第二关。
首先袭来的是一种感官上的彻底颠覆。之前的第一关空间,虽然宏大非人,但其时空几何结构在傅教授的意念模型阐释下,终究有一种符合直觉(哪怕是拓展后的直觉)的、 deterministic (确定性) 的庄严感。物质告诉时空如何弯曲,弯曲的时空决定物质的路径,因果链条清晰,如同古典力学的交响乐,恢弘而有序。
但这里不同。
这里没有明确的边界,没有上下左右之分。我们仿佛悬浮在一片无垠的、并非真空的“介质”之中。这介质并非空气,也非液体,而是一种…闪烁着微光的、仿佛由无数概率云构成的“背景”。目光所及(如果“目光”在此地还有意义的话),并非绝对的黑暗或明亮,而是一种永恒的、微微波动的灰蒙蒙状态,如同笼罩在浓密的、会发光的量子雾霭之中。
在这片雾霭中,有光点在随机闪现,并非星辰,更像是某种基本粒子在观测前一刹那的“位置”惊鸿一瞥,旋即湮灭,又在另一处毫无征兆地出现。耳边(或者说意识中)萦绕着一种低语,不是语言,而是无数种“可能性”叠加在一起的嘈杂背景音——一段未奏响的旋律碎片、一抹未曾见过的色彩印象、一个转瞬即逝的念头泡沫……它们同时存在,又同时不存在,只有在你去“注意”的瞬间,某一个才会突兀地“坍缩”为稍清晰的感知,但立刻又融回那片概率的海洋。
“这里……好奇怪啊,爷爷。”小愽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安的颤抖,他下意识地靠得更紧了,“我感觉……好像有很多个我在同时想事情,又好像什么都没想。”
傅教授眉头微蹙,他那习惯于处理平滑时空曲率的大脑,显然也对这种根本性的无序与不确定感到不适。他深吸一口气,试图稳定心神,但就连他的呼吸节奏,似乎都受到了环境中那种概率波动的影响,变得有些不规律。“混沌……非定域性……这是量子的领域,而且是未经驯服的、最原始的量子领域。”他沉声道,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那闪烁不定的迷雾,“时空结构在这里退居次席,或者说,它本身也呈现出一种量子泡沫的形态。主导这里的,是概率与叠加态。”
我的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速,一种混合着紧张与兴奋的情绪在胸中涌动。正如傅教授所言,这是我的“主场”。我的研究方向,正是量子信息与宏观量子效应,试图在经典世界与量子世界之间架设桥梁。眼前这片混沌,虽然令人晕眩,却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。我手腕上的探测仪早已彻底失灵,屏幕上一片雪花,仿佛它的经典逻辑电路无法处理如此纯粹且强烈的量子噪声。
“教授说得对,”我开口,声音在这片奇异的空间里传播得有些滞涩,仿佛被那概率雾霭吸收了部分能量,“这里的环境,模拟了量子真空涨落与宏观叠加态共存的极端条件。那些光点是量子涨落的可视化了,而那背景噪音……是无数量子态叠加的宏观表现。”
就在我们试图适应这令人头晕目眩的环境时,前方的量子迷雾开始剧烈地翻涌、凝聚。没有形成如第一关那般具象的守护者实体,而是化作一个庞大无比、不断变幻形态的复杂几何结构。它时而像一对相互环绕、旋转的模糊光球(让人联想到共轭的波函数),时而又伸展成一张覆盖视界的、由无数闪烁节点连接而成的光网(仿佛一个巨大的纠缠网络)。它没有固定的形态,其本身就是一个“叠加态”。
接着,那个直接作用于意识的、非人的声音再次响起,但这一次,其内容不再关乎时空几何,而是指向了一个更为深邃、更触及根本的谜题:
“第二关:意识与量子纠缠。”
“现象:分离的系统,可建立关联,超越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