序的、可预测的“外部”的存在。不同于宇宙的寂寥和身体的混乱,这个由机器构成的世界,遵循着严格的物理定律和编程逻辑。与它重新建立连接,似乎比重新掌控这具叛逆的身体,要更具可行性。
他开始了第一次主动的、有意识的“同步”尝试。
目标:确认环境。
他再次尝试移动身体,这次不再是手指,而是眼皮。这是通往视觉感官的大门,是验证“现实”最关键的一步。指令发出,仿佛调动了全身的力气,去抬起那两片薄薄的皮肤。阻力巨大,眼皮黏连在一起,干涩而沉重。他能感觉到眼球在下方徒劳地转动,带来一阵酸胀感。
一次,两次,三次……
终于,在无数次失败的尝试后,一道细微的光缝,艰难地撑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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瞬间涌入的,不是清晰的图像,而是一片炫目的、无法分辨形状和颜色的光斑。白光、红光、绿光……交织、旋转、爆炸,如同打翻了的调色盘,被粗暴地涂抹在他的视网膜上。强烈的眩光刺激让他立刻想要闭上眼,但他强迫自己维持着这条缝隙。
适应。必须适应。
他调整着焦点的深度(尽管眼球肌肉酸痛不已),努力在那片混沌的光影中寻找模式。渐渐地,一些较为稳定的色块开始分离出来。正上方,是一片均匀的、略显冰冷的白色光源,大概是维生舱的内置照明灯。侧方,有一点规律闪烁的、模糊的红色光点。还有一片较为暗淡的、可能是仪器屏幕发出的绿色和蓝色光芒。
视觉信号是破碎的、失真的,与他记忆中实验室的清晰景象完全无法对应。但这已经是巨大的进步。他正在接收光子,他的视神经正在工作,他的视觉皮层正在尝试解读这些混乱的数据。这是一个低级别的、物理层面的同步过程,缓慢而痛苦,但确凿无疑。
与此同时,他尝试着转动眼球(颈部依然像焊死一样无法动弹),试图扩大视野范围。眼球的转动带来了更强烈的眩晕感,视野中的光斑随之拖曳出长长的尾迹。但他坚持着,像一个初学者在操作一套极其笨重且延迟极高的远程观测设备。
在晃动的、模糊的视野边缘,他捕捉到了两个其他的、较为庞大的、轮廓模糊的形体。它们静静地卧在相邻的位置,同样被各种朦胧的光点所环绕。
傅老……博文……
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涌上心头,混杂着欣慰、担忧和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慨。他们也在那里,经历着同样的挣扎。他们不再是意识中可以直接感知的同伴,而是变成了需要依靠这恢复中的、不可靠的感官去确认的“对象”。这种从“心念相通”到“肉眼观察”的降级,让他心中一阵刺痛。
视觉同步在痛苦中缓慢推进,他决定开启另一个通道:听觉。
他不再被动地接收那些“嘀嗒”声和“嗡嗡”声,而是开始主动地、有意识地去“倾听”和“分辨”。他将意识像探针一样,投向那片声音的海洋。
首先是那最突出的“嘀——”声。他仔细聆听它的频率,试图将其与自身那依旧狂野的心跳节奏进行比较。他发现,监测仪的“嘀”声稳定而间隔均匀,而他自己的心跳则快得多,且有些不规律。这种差异本身,就是一种信息,标示着内部生理与外部监测之间的张力。
然后,他分辨出那低沉的嗡鸣中,似乎夹杂着一种极细微的、高频率的嘶嘶声,可能是某种精密仪器,或者是气体调节阀发出的。
还有……一种非常微弱,但确实存在的、规律的、类似于换气扇的轻响,来自更远的地方。
他甚至屏住(或者说,试图屏住)自己粗重的呼吸,努力去捕捉是否有来自隔壁维生舱的声音——傅老沉稳的呼吸?博文可能发出的、无意识的呓语?但除了他自己胸腔的轰鸣和血液的奔流,他什么也听不到。隔音效果太好了,或者说,他的听觉分辨率还远远不够。
尽管如此,主动的倾听让他与这个声音环境的连接变得更加“主动”。他不再仅仅是噪音的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