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泣不成声,“造孽啊……造孽啊……”
赵万山走到流浪汉面前,慢慢跪下来,磕了三个响头,额头撞在地上,沾了泥和雪,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他站起身,从口袋里掏出手机,拨通了报警电话,声音很哑,却很坚定:“喂,110吗?我要自首,我酒驾肇事逃逸,还藏了车和尸体……”
挂了电话,他走到赵雅面前,蹲下身,像小时候那样,轻轻摸了摸她的头,“雅雅,爸错了,爸去自首,去赎罪,你别恨爸,好不好?”
赵雅笑了,嘴角的梨涡很深,眼睛里的雾散了,露出了照片上那种亮晶晶的光,像盛着星星。“爸……不恨……”
警察很快就来了,拉了警戒线,把赵万山带走了。走的时候,赵万山回头看了眼赵雅,眼睛里满是不舍,“林先生,拜托你,好好陪雅雅最后两天,让她走得安心。”
林砚点了点头。
回去的路上,张妈扶着赵雅,哭着说:“雅雅,你爸知道错了,他会好好改造的,你放心吧。”
赵雅没说话,只是看着窗外的雪,嘴角带着笑。
第六天,林砚没去赵家,他在铺子里磨墨,研钵里是新调的墨汁,带着松烟的味道。傍晚的时候,张妈来了,手里拿着个锦盒,“林先生,这是赵先生让我给您的,他说之前您没收钱,这钱您一定要收下,算是他的一点心意。”
林砚打开锦盒,里面还是那沓钞票,用红绳捆着。他又把锦盒推回去,“告诉他,等他出来,亲自来谢我。”
张妈没再坚持,把锦盒收起来,“雅雅今天很开心,一直在叠糖纸,还说要把糖纸送给同桌。”
林砚点了点头,“第七日破晓前,我会去揭皮。”
第七日,天还没亮,林砚就去了赵家。卧室里静悄悄的,赵雅坐在床沿,手里拿着那沓糖纸,叠得整整齐齐,像座小小的塔。看见林砚进来,她抬起头,笑了,“林先生,你来了。”
“嗯。”林砚走到她面前,“准备好了吗?”
赵雅点了点头,把糖纸递给她,“帮我把这个送给我的同桌,她叫苏晓,在一中高二三班。”
“好。”林砚接过糖纸,叠得很软,带着点墨香。
东方泛起了鱼肚白,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,落在赵雅的脸上。画皮的边缘开始开裂,像干涸的土地,一道缝,两道缝,裂缝里渗着墨汁,慢慢往下淌,像眼泪。
“林先生,谢谢你。”赵雅的声音很轻,像风吹过树叶,“我走了。”
画皮“哗啦”一声掉在地上,露出了下面的脸——不是撞碎的头骨,而是她原本的脸,苍白,却很平静,嘴角带着笑。她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,像水汽一样,慢慢消散在空气里。
地上的画皮,也慢慢卷起来,化成了一堆墨灰,被风一吹,飘出了窗外,落在院子里的腊梅上,像点点墨星。
林砚捡起那沓糖纸,走到窗边,看着东方的太阳慢慢升起来,金色的光洒在大地上,温暖得像春天。
后来,林砚去了一中,把糖纸送给了苏晓。苏晓哭了,说赵雅是她最好的朋友,还说赵雅答应过要带她去吃老石桥下的糖炒栗子。
再后来,赵万山因为自首,加上积极赔偿,被判了五年。出狱那天,他去了林砚的铺子,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,头发也白了些。他给林砚磕了三个响头,“林先生,谢谢你,雅雅走得很安心。”
林砚没说话,只是指了指案上的墨锭,“要不要磨磨墨?”
赵万山点了点头,拿起墨锭,慢慢磨起来。磨墨的声音沙沙的,在铺子里回荡,像赵雅当初念“镯子在桥洞下”的声音,又像雪粒子砸在门帘上的声音,很轻,很柔,却永远刻在了心里。
铺子的门帘被风吹了一下,裹着股腊梅的香气,还有点淡淡的墨香。林砚抬头,看向墙上,他的影子旁边,慢慢浮起一道细瘦的影子,像个女孩,手里拿着沓糖纸,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。
赵万山握着墨锭的手顿住了,磨墨的沙沙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