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皇帝行至寿康宫正殿前时,准备抬手推门时,那门却“吱呀”一声,从里面被打开了。
平日贴身伺候太后的心腹嬷嬷闪身出来,脸上带着恭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,连忙屈膝行礼,声音带着刻意的压低:
“皇上万福金安。皇上,太后娘娘晌午用了安神汤,刚刚睡下不久,此时尚未起身呢……您看是否……”
“母后睡下了?”皇帝打断她的话,声音平静,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寒意:
“正好,儿子今儿心里有些烦心事,堵得慌,本想来找母后说道说道,求个心安。不过……”
他话锋一转,目光锐利地扫过那嬷嬷,又似无意地掠过紧闭的殿门:
“既然母后不想见儿子,身子不适,那儿子便不进去打扰了。” 他作势便要转身,声音大了些,语气却轻描淡写:
“儿子去找舅舅说说这烦心事,也是一样的。想必舅舅定然愿意为朕分忧解难。”
皇帝话音落下,转身就要带着惠贵妃走。
惠贵妃满头雾水。
她在接到梁大伴传话,让她带着近几月的彤史即刻前往养心殿时,还只当是皇上心血来潮,想翻看翻看,或许会顺势留她侍寝。
可一踏入养心殿,那异样的气氛就让她心头一紧。殿内打扫,整理物品的太监宫女格外的多,却个个屏息凝神,脚步放得极轻,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。
大殿空旷得有些瘆人,而端坐在御案后的皇帝,脸色更是难看得吓人,见到她来,只扫了一眼她呈上的彤史,什么也没问,什么也没说,直接起身就往外走,只丢下一句冰冷的“跟朕去寿康宫”。
这一路行来,竟是连轿辇都未用。如今寿康宫又是这样的光景……
“皇帝……你进来吧。”门内忽然传来太后苍老的声音。
拦着皇帝的嬷嬷松了口气,将两人引入正殿。
殿内光线有些昏暗,只点了几盏宫灯。
太后并没有如嬷嬷所说在内室午休,她端端正正地坐在正殿那张紫檀宝座上,背对着一面巨大的万寿无疆屏风。
她衣着依旧整洁华贵,满头珠翠一丝不苟,但惠贵妃却莫名觉得,端坐于上的太后,似乎比往日里苍老了许多,她从前眼睛里的锐利和见着自己的挑剔都没有了。
当然,也有可能是因为,此时的太后根本未曾正眼瞧过她一下,从他们进殿起,太后的目光就牢牢锁在皇帝身上,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,惠贵妃看不出来。
惠贵妃心下惴惴,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视这间熟悉的宫殿,随即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怪异。
这寿康宫正殿何等宽敞辉煌,往日里四处陈列着名贵的古董玉器、奇珍异宝,尤其是那些各式各样的精美花瓶,更是太后心爱之物。
可今日,这大殿之内,竟是光秃秃的,一个花瓶都不见!
再看伺候的人,除了紧紧守在太后身侧,如同老僧入定般垂手而立的一位老嬷嬷,以及方才引他们进来的那位,偌大的殿宇之中,竟再不见一个打下手的小太监或小宫女!
按宫规,帝妃驾临,早有宫人该整理座椅,奉上香茗点心,可此刻,什么都没有。
太后身旁的嬷嬷一步未动,她和皇帝进了殿,竟也只能这么干站着。诡异的是,无论是面色冰寒的皇帝,还是强作镇定的太后,似乎都对此失礼之处浑不在意。
殿内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最终,还是太后先打破了这僵局,她微微侧头,目光终于短暂地落在了惠贵妃身上:
“皇帝,咱们母子之间的事,叫外人听着,终究是不大好吧。”
皇帝闻言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眼神却未曾从太后脸上移开分毫:
“母后多虑了。云歌并非外人,她陪伴朕多年,尽心尽力,如今又执掌凤印,协理六宫,一应大小事宜皆由她操持。她在这儿,正好,也能替朕和母后……做个见证。”
太后的脸色白了白,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