者之一,他们的资本和行动,反过来又会加速旧有经济模式的解体。
连远在京城,一向被视为“奇技淫巧”之所的格物院,也开始迎来一些意想不到的访客。
这一日,鲁胜正为“通用机床”的刀具钢强度问题大发雷霆,却见徐明远引着一位衣着华贵、气度不凡的中年人走了进来。
“鲁院使,这位是南京守备太监、兼督漕运的刘公公侄儿,刘文炳刘员外。”徐明远介绍道。
鲁胜眉头一皱,他对这些宦官外戚没什么好感,粗声粗气道:“格物院重地,闲人免进。有何贵干?”
那刘文炳却毫无倨傲之色,反而满脸堆笑,恭敬地行礼:“鲁院使恕罪,在下冒昧来访,实是因慕名已久。家叔督管漕运,深感漕船笨重,效率低下,听闻格物院能造出‘破浪号’那般迅捷之战舰,更能造出巧夺天工之织机,故特命在下前来请教,不知格物院能否……能否为漕运设计一种更轻便、更快捷的漕船?所需银钱物料,但凭院使开口!”
鲁胜愣住了,狐疑地看向徐明远。徐明远微微点头,示意此事不假。
连与旧漕运利益集团关系密切的太监家族,都开始将目光投向格物院,寻求技术改良以求在新的利益格局中分一杯羹,甚至巩固自身地位。这无疑是一个极其鲜明的信号。
朱厚照在西苑精舍,听着锦衣卫和东厂关于各地动向的密报,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杨廷和在侧,谨慎地评论道:“陛下,如今士绅商贾,见利而忘义,纷纷投向新政,固然可加快变革,然亦需警惕其借新政之名,行兼并垄断之实,或与官员勾结,形成新的弊端。”
“朕知道。”朱厚照淡淡道,“水至清则无鱼。朕要的,是活水,是能将死水潭冲开的洪流。这些旧势力转身而来,带着他们的资本、人脉和所谓的‘智慧’,想要在新的池子里捞鱼,可以。但池子的规矩,由朕来定!《则例》要严格执行,吏治要持续清查,格物院要不断拿出更好的‘渔具’。”
他走到巨幅地图前,目光锐利:“让所有人都看到,只有跟着朕定的规矩走,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。任何试图破坏规矩、在池子里偷放毒药或者想独占池子的,无论是谁,朕都会把他捞出来,扔出去!”
“利字当头,足以驱动天下。朕便用这‘利’字为饵,驱赶着这天下的人与势,为我大明之中兴,拉纤撑船!”
旧的壁垒正在利益的冲刷下松动、瓦解。越来越多的人,无论初衷如何,开始被卷入皇帝所引导的这股变革洪流之中。帝国的心脏强有力地跳动着,将新鲜的血液和追逐利益的养分,输送到每一个角落,催生着一个与过往截然不同的新时代。暗潮已然转向,百川终将归海,只是这海面之下,新的暗流与漩涡,也正在酝酿生成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