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手忽然一颤。
下一瞬,她睁开了眼——清明如少女初醒。
“这粥……”她颤声开口,“少了一味。”
四下皆惊。阿梦膳急问:“少了什么?可是盐?是葱?是猪油渣?”
光引痴却缓缓摇头,泪水顺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:“少了……我男人临终前,我偷偷加的半勺猪油。他一辈子没吃过几顿荤,那天发烧说想喝口油汤……我不敢让旁人知道,只敢藏在粥底……可那一勺油,是他最后笑着咽下的东西。”
苏晏清心头剧震,如雷贯耳。
她低头看着那碗无盖之粥,水汽氤氲,映着满天星斗。
原来如此。
药能封住味觉,却封不住记忆里的私心;律法能禁百味,却禁不住人心深处那一瞬的温柔。
那一勺油,不是违令,是爱;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性。
她仰望星空,声音极轻,却似刻进夜风:“原来真正的味道,从来不在谱上,而在人心敢不敢——加那一勺油。”
风拂过旷野,吹向远山。
一道黑袍身影伫立林梢,久久不动。
是谢云章。
他手中握着一只粗瓷碗,正是当年母亲煮粥所用的那只。
碗已空,却仍紧紧贴在胸前,仿佛还能嗅到一丝早已消散的香气。
他望着村中那口无盖巨锅,听着风送来的钟声与人语,眼底翻涌着谁也看不懂的情绪。
良久,他转身离去,身影融进黑暗,唯余一句低语飘散于风中:
“你们以为我在怕什么?……我怕的,从来不是有人想吃,而是有人……再也不敢加那一勺油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