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他闭眼,一饮而尽。
约莫半个时辰后,鼻尖忽然一清,仿佛久闭的窗猛然推开。
一股极其熟悉的气息钻入脑海——焦木燃烧的微甜,混着某种压抑已久的药苦,如同旧屋翻修时掀开腐朽地板所散发的陈年秽气。
这味道……
他猛地站起,冲向院墙。
就在墙根处,那气息最为浓烈。
他屏息凝神,竟察觉墙外有人潜伏!
不止一人,呼吸绵长,步伐极轻,却带着难以掩饰的药香尾韵——那是常年服用调息丹药者才会有的体味,专属于谢府护院武师。
“他们来了!”他脸色惨白,转身直奔卧房,翻出藏于箱底的“味证录”副本,翻寻片刻,最终撕下最后一页,塞入灶膛深处,迅速覆上冷灰掩埋。
三更梆子刚响,黑影翻墙而入。
为首的蒙面人挥手示意搜查,屋内翻箱倒柜,动静极大。
良久,一人大声道:“无人,亦无纸册踪迹。”
那人冷哼一声,走向厨房,掀开灶盖,欲点火焚灶毁迹。
就在此刻,灶灰忽泛幽蓝微光。
一行字迹悄然浮现,如鬼火游走:
“证据在梅下,谢自栽。”
黑衣人眉头一皱,俯身细看,却只见一堆冷灰,哪有什么字?
他啐了一口:“晦气!”随即掷火折入灶,转身离去。
而远在寒烟肆密室中的苏晏清,正静坐于一方古旧案台前。
她面前悬着一根极细的银丝,一端穿墙而出,连向城北方向,另一端系着一枚小巧铜铃。
铃不响,线不动。
突然——
丝线微微一震。
铃,无声晃了一下。
五更未至,天穹仍沉在最深的墨色里,寒烟肆密室中烛火摇曳,映得苏晏清侧脸轮廓如刀削。
那根银丝尚在微微震颤,余波未歇——不是脚步,不是翻墙,而是铲土破壤的闷响,透过地脉传来,断续却清晰。
她眸光一凝,指尖轻抚铜铃,仿佛能从那细微震感中读出节奏与意图。
谢明渊动手了。
他信了“灰书”之言,亲赴梅下掘证。
这正是她所要的:一个位高权重者,深夜独行,毁迹灭赃。
“来人。”她声音不高,却如冰泉落石,斩断所有迟疑,“传令萧都督——不必抓人,放他挖出罐子。”
侍女惊愕抬眼:“小姐?若让他得手……”
“他已入局,逃不出去。”苏晏清缓缓起身,素袖拂过案上残灰,“此刻擒拿,反落口实。我要的是铁证如山,是他在光天化日之下,亲手将罪名埋回自己脚下。”
她提笔疾书,一道密令封入竹筒,由暗道送出。
与此同时,城北老梅树下,冷风穿枝,枯叶簌簌。
谢明渊跪在泥中,双手扒开冻土,指尖早已磨破,血混着黑泥渗入陶罐缝隙。
当他终于捧起那只布满焦痕的旧罐时,手竟不受控地抖了起来。
罐身刻有隐纹,正是当年御膳房火籍库的编号印记,而那一缕从裂缝中逸出的苦香藤气息,像一把锈钝的刀,狠狠剜进他的记忆深处。
他本以为那夜大火焚尽了一切。
可它回来了。
以灰烬为笔,以灶膛为纸,写下了他无法抵赖的供状。
远处屋脊,一道灰影悄然展开双翼——御史台豢养的“夜巡鸽”已拍下全程:谢明渊掘土、启罐、再欲掩埋的每一瞬,皆被翅下暗匣记录。
就在他猛然抬头似有所觉的刹那,鸽影掠空而去,无声无息。
“你们抓不到我。”谢明渊冷笑,将罐狠狠砸向树根,一脚踩碎边缘,复以浮土掩盖,动作狠绝,仿佛要连同过往一并活埋。
可话音未落,一道黑影自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