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棡没有说话,只是缓步走上点将台。
他目光扫过下方那一张张桀骜不驯的脸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校场。
“我知道你们不服。你们是京营兵,是太子卫率,你们看不起我这个藩王,也看不起我这支草台班子一样的护路军。”
京营兵的方阵中,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。
“但是!”朱棡话锋一转,声音陡然提高,“从你们踏进这座大营开始,你们的过去,就已经死了!你们的指挥使张赫,奉太子密令,行构陷亲藩之事,本是死罪!你们,是他的从犯,按律当斩!”
冰冷的话语,让所有京营兵脸色一白。
“但本王,没杀你们。不仅没杀,还上奏父皇,为你们请了功,说你们是迷途知返的勇士。为什么?”
朱棡停顿了一下,目光如炬。
“因为我们都是大明的军人!我们的敌人,在北边,在草原上!而不是在自家的朝堂上!”
他猛地一挥手,几名亲卫抬上来一个火盆,以及一沓厚厚的名册。
“这是你们在京营的名册,是你们的过去!”朱棡拿起名册,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,将其投入了火盆。
熊熊火焰升起,将那些代表着他们身份和荣耀的纸张,吞噬殆尽。
“从今天起,世上再无东宫卫率张赫和他麾下的五百锐士!只有我护路军的五百名弟兄!你们的命,是我给的!你们未来的功名,也要靠你们自己,跟着我,去战场上拿!”
“愿意留下的,站到右边!想回京城领罪的,站到左边!本王绝不阻拦!”
一番话,掷地有声。
京营兵们面面相觑,他们看到了朱棡眼中的决绝,也看到了火盆里化为灰烬的过去。回京城?回去就是死路一条!
沉默了片刻,终于,有一个士兵咬了咬牙,走出了队列,站到了右边。
有一个,就有第二个。
最终,五百人,无一例外,全部选择了留下。
但这只是第一步。要让他们心服,光靠嘴是不够的。
第二天,朱棡下令,举行军中大比。
项目很简单,负重越野,弓弩射击,捉对格斗。
魏武卒对战京营兵。
结果,让所有京营兵大跌眼镜。
无论是力量、耐力,还是箭术的精准和格斗的狠辣,魏武卒都展现出了碾压性的优势。他们沉默寡言,但出手就是杀招,那种从死人堆里磨砺出来的气息,让这些虽然精锐但久在京城养尊处优的京营兵,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战栗。
尤其是当张诚一个人,轻描淡写地连续摔翻了他们三个最强的百户后,整个京营兵方阵,彻底没了声音。
他们终于明白,这不是一支草台班子。这是一群真正的战争机器。
朱棡趁热打铁,打乱了原有的建制,将京营兵和魏武卒混编。同时提拔了几名在比试中表现最出色的京营军官,任命为副手,置于魏武卒的老兵之下。
萝卜加大棒,恩威并施。这支成分复杂的大军,终于开始有了凝聚的迹象。
与此同时,巴图那边也有了进展。
他带着几个从草原上招募来的老手,通过对那几个“黑隼”活口的审讯,再结合永昌号的账本和密信,一张庞大的地下网络,正在被缓缓绘制出来。
“殿下,”巴图指着地图上一个不起眼的点,“这是我们此行的第一个目标。明面上,它是一家位于阴山脚下的硝石矿场,实际上,是‘黑隼’在山西最大的一个秘密武库和联络站。”
朱棡看着那个点,与徐妙云绘制的地图一对照,分毫不差。
万事俱备。
护路军,这柄淬了毒的矛,终于锻造完成。
出征前夜,朱棡站在点将台上,看着下方那一千三百名混编而成的将士。他们沉默地肃立在月光下,宛如一片钢铁的森林。
而在点将台不远处,监军陈洪,那个干瘦的老太监,正抱着手,靠在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