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尘捏着签好字的申请书,指尖还残留着纸页被阳光晒过的余温——那温度不是灼热的烫,是像刚晒过的棉被般的柔,顺着指尖漫进心里。走出李总办公室时,午后的阳光正沿着走廊的转角漫过来,像一层被揉碎的金纱,轻轻裹住他的衣角,连布料的纹路里都渗进了暖。米白色的地砖被晒得暖融融的,每一步踩上去,都像踩着细碎的光粒,脚掌能清晰感受到那份从瓷砖下透上来的暖意,一点点驱散了办公室空调残留的凉,让整个身子都变得轻盈起来。
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申请书,指尖轻轻抚过李总那道有力的签名——墨色浓淡相宜,笔画间透着果决,像在为他的梦想盖章。然后他小心地将纸页对折,沿着之前那道发毛的折痕,动作轻得像在呵护一片易碎的羽毛,生怕稍一用力,就弄坏了这张载着多年期待的纸。折好后,他把申请书放进随身的帆布包里,深蓝色的布面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,像浸了一层月光。这只帆布包是去年生日时,大学室友送他的礼物,室友知道他偏爱“风”的意象,特意在布面上印了个小小的楷体“风”字,笔画清瘦却透着灵动,像风拂过纸页留下的痕迹。此刻这只帆布包里,装着的不只是一张薄薄的申请书,更是他藏了好几年的“檐角风”之梦,是无数个深夜里对着电脑屏幕反复琢磨的念头,是压在抽屉最底层、修改了五遍的策划案的延续。帆布包的带子上挂着一枚小小的铜铃,是他上次去古镇采风时淘来的,铜色已经有些氧化,却更显温润,像被岁月轻轻打磨过。走路时铜铃轻轻晃着,发出“叮铃、叮铃”的轻响,像一串细碎的祝福,又像一段轻快的旋律,为这段新的开始伴奏。
回到工位,桌上的电脑屏幕还亮着,淡蓝色的背景光映在桌面上,像一片小小的星空。屏幕停留在《人间食帖》下期选题的文档界面,光标还在“夏季消暑特辑”几个字后面闪烁着,像是在耐心等他继续书写。旁边放着一杯凉透的咖啡,深棕色的液体已经没了热气,表面浮着几片没完全化开的糖粒——是早上他匆忙冲的,当时满脑子都是要跟李总提半职申清的事,手指捏着糖罐倒了糖,却忘了搅拌,此刻看着这杯咖啡,倒像是一段匆忙过往的小注脚,提醒着他曾经为了工作奔波的日子,也反衬着此刻的轻松。
一尘拉开椅子坐下,指尖悬在键盘上方,却没立刻碰按键。他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,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,像在抚摸一件珍宝。点开和奶奶的聊天框时,屏幕上还留着前几天的对话——奶奶发的语音还带着乡间的蝉鸣,说“院中的丝瓜结了小果”,他回复的“等我回来摘”还停在对话框里。上次回乡下,他坐在奶奶的藤椅旁,手把手教老人家用微信发语音,奶奶的手指有些颤抖,按不准说话键,却学得格外认真,一遍又一遍练习,直到能清晰说出“阿尘吃饭了吗”才肯停下。现在奶奶每天都会发一条短语音过来,内容很简单,不是说“今天菜园的豌豆熟了,摘了一篮子,用井水冰着,等你回来吃”,就是说“巷口的老槐树又开了些花,风一吹,满巷子都是香”,偶尔还会夹杂着几声院子里鸡叫的背景音,那质朴的声响,却让远在城里的一尘觉得格外安心,像把家的一角揣在了口袋里。
他按下语音键,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着,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轻快,像被阳光晒透的棉花,柔软又温暖:“奶奶,跟您说个好消息,我跟老板申请半职啦,以后下午就能在家写东西,把之前没写完的诗接着写,等下次回去,我坐在您的藤椅旁,一句一句读给您听。”说完,他怕奶奶担心,又赶紧补充了一句,语气格外认真,像在许下承诺:“您别担心我,工作没丢,上午还是正常上班,就是能多点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了,您放心,我会照顾好自己的。”
发送完语音,他把手机放在桌面上,眼睛盯着屏幕上“对方正在输入”的提示框,心里像被灌了一杯温温的蜂蜜水,甜得发暖。连那杯凉透的咖啡,似乎都因为这份期待,多了几分暖意。没等多久,手机就传来“叮咚”的提示音,像一颗小石子落在心湖,泛起一圈圈涟漪。奶奶的语音回过来了。
他赶紧点开,奶奶的声音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