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苞上的绒毛沾着月光,像撒了层银粉,连晃动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。茶的清香混着桂花干的淡香,在小院子里弥漫,像一首无声的诗,把夜晚的静谧都酿成了甜。
阿哲忽然想起什么,眼睛一亮,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,层层打开,动作里满是郑重。里面是块桂花糕,米白的糕体上嵌着碎金似的桂花,甜香一下子漫了开来,勾得人舌尖发颤。“早上娘蒸的,给你留的。”他把糕推到一尘面前,眼里带着点小得意,“娘说,甜东西能解乏,今天你跟着我跑了一天,肯定累坏了。这糕我特意用棉袄裹着,现在还是温的呢。”
一尘拿起糕,咬了口,米香混着桂花的暖,从舌尖慢慢漫到心里,像一股暖流,熨帖了所有的疲惫。他想起奶奶从前也爱蒸桂花糕,蒸好后总用干净的帕子包着,塞给他时说“诗要配甜,才不苦”。那时他不懂,只觉得糕甜;此刻看着阿哲亮晶晶的眼,看着石桌上被月光照着的传单,忽然懂了——甜不是腻,是有人把心意揉进米面里,让你知道,哪怕被人踩碎了墨字,也有人肯递块热糕,陪你等天亮;哪怕前路茫茫,也有人和你一起,把苦日子过出甜来。
“阿哲,”他轻声说,指尖捏着半块糕,声音里带着点哽咽,却又很清亮,“明天若有人笑,咱不恼。”
阿哲点头,眼里的光很亮,像天上的星星落了进去:“我知道。就像你说的,他们只是还没遇着要哭的时刻,还没被哪句诗戳中过心。等遇着了,就知道诗不是装的,是能救命的暖。”他想起白天那个蹲在墙角哭的小姑娘,他递过去一张传单,上面写着“莫愁前路无知己”,小姑娘抬头看了他一眼,眼泪掉得更凶,却慢慢露出了笑。那一刻,他就知道,他们做的事,是有用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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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深了,月光把院子照得像浸在水里,连空气都带着点湿润的软。阿哲背着包往家走,脚步轻快,不像来时那般沉,鞋跟敲在青石板上,“笃笃”声里都带着松快,像在哼着不成调的小曲。一尘站在院门口送他,青布衫在月光里泛着淡白,衣摆被风轻轻掀,像幅水墨里的人影,安静又清瘦,却透着股撑得起岁月的韧劲儿。
他转身回院时,见石桌上的传单被月光照着,宣州纸泛着柔光,“诗歌安慰站”五个字,虽有几处模糊,却像生了根似的,稳稳立在那里,带着股“任尔东西南北风”的坚定。风过玉兰,花苞轻轻颤,似有若无的暗香从苞缝里溢出来,淡得像句没说出口的诗,却足够让人记挂许久。一尘伸手摸了摸花苞,指尖触到绒毛的软,轻声道:“等花开时,诗社定也能聚起些人吧。”月光落在他发间,给鬓角添了几分霜色,可他眼里的亮,却比月色还暖——那是种信,信诗能解语,信尘里有知音,信哪怕此刻只是街头一张被踩过的传单,终有一天,会成谁心上的解语花,会在某个人需要的时候,递上一份恰到好处的暖。
天快亮时,下了场小雨,细得像牛毛,落在瓦上是“沙沙”的轻响,落在地上也只湿了层薄土,像谁用毛笔蘸了清水,在大地上轻轻描了几笔。一尘起身去收传单,见每张纸上都沾了几滴雨珠,圆滚滚的,像谁落的泪,却不凉,反带着点春的软,顺着纸页往下滑时,竟像在给墨字描边,让那些笔画都变得更温柔了些。他把床单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,像抱着一堆易碎的梦,又像抱着一堆即将绽放的希望。
往柳溪公园去时,脚步轻却稳。青布衫的下摆扫过带露的草,草叶上的水珠沾在衣上,像缀了串碎玉,走一步,碎玉就轻轻晃,晃出细碎的光,在晨光里闪闪烁烁。他知道,今日或许仍有笑,仍有不解,或许老翰林也只是瞥一眼就走过,甚至连停都不停;但只要手里这叠纸还在,只要心里那点信还在,便不算输。就像这小雨,虽细,却能润透土地;就像这诗,虽轻,却能温热人心。
毕竟,连晨露都肯为传单停留,连小雨都肯为墨字添软,人心,总不会比晨露更冷,总不会比小雨更吝于给予温柔。远处的柳溪公园已隐约可见,晨雾里有老人的咳嗽声,有鸟雀的扑翅声,还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