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一心一意地耕种责任田,重新为自己的人生定位。他谙熟农经,成了一个好庄稼把势,可谓大器晚成。如果从头开始,他不会比爷爷逊色,十二岁也能当“小半拉子”,十四岁也能当把头。以前,他逢人炫耀自己的孩子,现在,他逢人介绍自己的庄稼。爷爷惋惜地说:“听我的话好好种地,哪能把自己耽误了!”
那年秋收季节,我和刘萤带着孩子回家休假,帮父亲干活。小西山的荒山都被承包,没有地方放牛,只得割草喂牛。南岛子也叫“河南”,属于吕家大队地面,住户稀少草木葳蕤。李知遇是董云华小叔的老丈人,在南岛子看树。
他每次来董云华小叔家,喝酒吹牛,说年轻时演过“俊孩”,不受大家待见。他是小西山的亲家,大伙儿赶车到南岛子割草,他睁只眼闭只眼。
我和父亲赶车过南洪子,去南岛子割草。父亲满面笑容地叫李知遇三叔,我恭恭敬敬地叫他三姥爷。他虽然一声没吱,但是面露微笑,很是自豪和得意。
我们小时候去南岛子刨草根,被他抓住就倒霉了,他用镰刀砍断挑筐绳,踩扁挑筐,狠抽每人几镰刀把。现在他敢对小西山人有所怠慢,任何人都可以开腔就骂。以前,二爷的大女婿在永宁联合厂当电焊工,小西山人找他焊锄头钩子、镰刀库等,他六亲不认。我骑五叔的自行车断了大梁,找他焊一焊,他理都不理。每年正月初三,他一家到二爷家回门子,大伙儿见了他就“呸呸”地啐。
“箭杆子”年过花甲身体健壮,也在割草。我必恭必敬地叫他“三大爷”,他讪讪地:“我们农民有你这么胖吗?”我不用父亲动手,很快割了一车草。我帮“箭杆子”割草,他说:“我哪用得起大军官?”我仍帮他割了一车草。
那天晚上,我梦回潘家沟,老白大爷磨刀霍霍,准备大开杀戒。我惊醒时凌晨两点钟,父亲在外屋地磨完了镰刀,去南山头割谷子。我赶紧起来,拿了把镰刀,出了家门走出院子。西山砬子上空悬挂一轮满月,堪称“夜太阳”,将静谧的小西山涂抹一层冷冰冰的亮色。我从沙岗前穿过西头子,也一步步穿越我们家族的百年历史。南山头这块薄地由太爷那辈人开垦,叫“董福英地”,地下有一条“旱龙道”。太爷当年在这里栽地瓜,每年只收获几担地瓜筋子。
爷爷当年在这里筛石头,把五个捣乱的弟弟打成了鸟兽散。
生产队在这里种麦子,只是不浪费土地静静心,收获点种子和麦秸,分给各家各户呕烟熏蚊子。我从二十五中学回来当社员,生产队在这里给麦子追化肥。壮劳动力用锄头尖贴麦根划一道浅沟,女社员和我们几个刚毕业的学生,将筐里的碳酸氢铵一把把地撒进浅沟里,用脚合死。“立夏立不住,刮到麦子熟”。暖乎乎的大南风刮个不停。别人都是直着腰,将化肥随意一撒,“呼”地被风吹散,再用脚将空无一物的浅沟抹平,白白浪费了人力和化肥。我腰弯的比麦子还低,将化肥在浅沟里撒成一条白线,用脚严严实实地合拢,再一丝不苟地踩实。
“母狗子叔叔”并没走远。他的坟墓,就在旁边的树林子里。一阵清风,送来了他十五年前对我的赞赏,“刚叽刚叽”一通“狗骂”:“看看小小子干的活儿,再看看你们这些驴操的干的活儿?不吃糠咽菜吃什么?”他的这番“狗赞”,使我在生产队立住脚,成了忘年交。土地承包时,这块薄地白给没人要,生产队“照顾军属”,又回归我家。我来到“母狗子叔叔”坟前,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。
父亲今年在这里种谷子,长势喜人。我回到谷子地边 ,父亲已经割出了几十米远。历代祖先,也在这个时辰到地里干活。我在父亲身后说:“我已经休假帮你干活,用不着起这么早。”父亲猛地直起腰,回头说:“你吓了我一跳。”
一轮明月堕入大西山,黑魆魆的谷子地里藏满了神秘。我“刷”地割下一把沉甸甸的谷子,赞赏:“谷子长的真好。”父亲起身炫耀:“是我侍弄的。”
远远近近,鸡鸣声此起彼伏,在诉说流传在永宁地区的神话《鸡鸣谷》。传说唐王征高丽时,统领大军驻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