扎在永宁城外。大军缺粮,唐王命令官兵在城内种谷,明天鸡鸣时分收割,否则杀无赦。第二天鸡鸣时分,城内果然出现了大片大片成熟的谷子。父亲让永宁城“鸡鸣谷”的神话,在小西山的南山头,用沉甸甸的谷穗变成了现实。在父亲的精心侍弄下,南山头种什么长什么。谷子地被割出缺口,天空露了出来,太阳也露了出来。到了半上午,几十垅谷子割完大半。
刘萤带女儿提着饼子和咸菜,来南山头送饭,我想起白居易的《观刈麦》。
田家少闲月,五月人倍忙。
夜来南风起,小麦覆陇黄。
妇姑荷箪食,童稚携壶浆,
相随饷田去,丁壮在南冈 ……
父亲干活,也犯常识性错误。扒完苞米穗子,我和父亲赶车往家里拉苞米秸子。我在下面往车上递捆,父亲在上面装车。父亲不是将苞米捆一颠一倒地搞平衡,而像刚建国时期的外交政策“一边倒”。车装好,我用绞杠将刹绳拧紧。父亲没等把车赶到地头,车翻了,还得卸下辕牛和苞米捆,将车扶正后重装。
我和刘萤是大树上巢穴里的两只鸟,一心一意地哺育小雏。没有不吵架的夫妻,我俩也一样。况且在如此糟糕的居住环境下,孩子一天天长大,入不敷出寅吃卯粮。我照样给家里寄钱,每到月底就得借债,不能说回家就回家。
刘萤照样不买衣服,照样仗着单位离得近近,照样每天穿着白大褂上、下班。没有雨伞,逢下雨天她照样顶着一张报纸,一路跑到单位。她把吃过的橘子皮积攒起来,剪成条晒干就是“陈皮”,卖给药房。孩子在南山商业局幼儿园入托,五里路四里大上坡。为了节省一角钱车费,我抱着孩子来回步行。
刘萤不再缠绵,我也没了新鲜感,在生活的泥淖中艰难跋涉。过去,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都能成为我们夫妻间感情的黏合剂。现在,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都是夫妻间矛盾的导火索。我们合法夫妻变得偷偷摸摸,像地下夫妻和露水夫妻。我们几乎在众目睽睽之下,磕磕绊绊地完成了生儿育女的全过程。
我俩是一对地地道道的患难夫妻,本该百般珍重珍惜才对。双方的城乡差异、性格差异、文化差异、生活习惯等形成的矛盾,逐渐显现,再进一步加深。
双方从灵魂再到行为行动,都被现实所绑架,打上了一个个标签。以往生活中的小窍门和夫妻间的小情趣,现在都变成了一个个小阴谋小诡计和小坏水。刘萤对我的所谓才华嗤之以鼻,我也刻意淡化追求她所做出的种种冒险和努力。什么梦中佳丽柔情浪漫理想憧憬,都被现实赤裸裸地扒下画皮,击得粉碎!
刘政委对我所说“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”,也是颠扑不破的真理。况且自己也并非十全十美,更哪是什么不是冤家不碰头。世上许许多多夫妻,都是在这种磕磕碰碰打打闹闹中煎熬,直至变老。夫妻间就怕撕破脸,更怕同床异梦、破罐子破摔。每当我俩在气头上,都不往好里想不往好里做。用小西山的话就是:王小放牛,不往好草上赶。我们都怀疑,当初是不是选错了对方。我们认为婚姻死定了,又被生活用来做实验,变成一根雌雄两只壁虎粉末灌注的蜡烛,在相距一米左右距离点燃,火苗不断靠拢,紧紧地缠绕在一起。每当我俩吵完架,如同久别胜新婚。以后,我俩用一次次吵架,构筑一道婚姻的“马其诺防线”。如果说“婚姻是爱情的坟墓”,我俩的爱情虽然没进坟墓,也进到了地窨子里。
本以为孩子长大叫姥爷了,岳父能对我们能有所宽容,结果大错特错。本以为刘绣和齐国邦结婚后,回自己家好好过日子,也是痴心妄想。他们照样挤在家里搬弄是非,理所当然地让我伺候。我下班接孩子,顺便买菜回来,岳父搬了小凳子坐在胡同里。女儿和邻居家小朋友们一块儿玩,我让岳父照看一下,回屋做饭。女儿从楼梯上滚下来,摔得鼻青眼肿“哇哇”大哭,岳父无动于衷。
一次我下班接女儿回来,岳父和齐国邦在屋里看足球。我委托他俩帮着照看一下孩子,赶紧去市场买菜。我一进屋,见女儿坐在地板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