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家后院的柴房藏在后山脚下,偏僻得像被时光遗忘。夜里的油灯被干草裹了三层,只露出一缕昏黄微光,刚好照亮中央一小块练功地,半点透不到门外。墙角堆着半人高的干艾草与薄荷,清苦香气混着潮湿的泥土味,地上散落的三块磨平青石和两根麻绳,是鹞子与林清禾练了四年的辅助器具——青石稳下盘,麻绳练腰腹,早已被两人的手掌磨得发亮,连边缘的棱角都被岁月磨得圆润。
鹞子寄住亲姑黄云秀家,而黄云秀是林鹤轩的儿媳、林清禾的亲娘,表兄妹俩刚满七岁半,不到四岁便跟着林鹤轩学武。借着“帮林爷爷整理草药”的由头,两人每晚溜进柴房学功:前院是烟火气十足的姑家,一道矮墙相隔,墙那头常飘来饭菜香与姑妈的絮叨声;柴房却紧挨着后山,夜里只有风穿树叶的簌簌声,偶尔夹杂着几声虫鸣,哪怕偶有响动,也会被山风盖得严严实实,绝不会被细心的黄云秀,或是远在村东头的鹞子爹娘察觉。
鹞子攥着小拳头,指尖泛白,指节捏得咯咯响。寄人篱下的拘谨早被救人心切的急火盖过:娘侯秀莲的咳疾只剩七天光景,昨夜他偷偷溜回家,隔着窗纸听见娘咳得撕心裂肺,连带着爹的叹息声,像重锤敲在他心上;同村的小宇上周上山采野果,被带冠灵蛇咬中了腿,青黑虽退了些,却依旧肿得老高,没法下地走路,终日躺在床上哼哼唧唧。这趟断魂峰之行,他输不起,也绝不能输。
他清楚寄住的缘由:三岁那年,一个走村串户的算命先生路过家门口,捏着他的生辰八字摇头晃脑,说他与爹黄云峰天生犯克,水火不容,长久共处轻则冲垮家运,重则折损爹的阳寿,甚至会连累全家不得安宁。迷信的娘当即慌了神,哪怕家里三间土房挤得下六口人,也没让哥哥黄子强来投奔,反倒把才三岁的他送到了十里外的姑姑家,美其名曰“跟着林爷爷学草药长见识”,只有鹞子自己知道,这不过是大人为了“避相克”找的体面借口。可也正因如此,他住得离林爷爷最近,不仅学了识药辨草的本事,更跟着练了四年硬功:直腿蹦坑从半尺深的土坑练起,摔了无数次,膝盖上的伤疤叠着伤疤,到后来一米深的坑也能不弯腿硬生生蹦出来;八步登空先从三十度倾角的木板练平衡,再到九十度垂直的土墙练攀爬,如今十米高的土墙,他借着冲劲抠着砖缝就能往上跑,翻跃而过如履平地。这四年多的硬功打底,才让他有了学进阶轻功、闯断魂峰的底气。
“平步漂移是救命的本事,更是不能说的秘密。”林鹤轩关紧柴房门,用粗木栓牢牢拴牢,又往门缝里塞了两把干草,将仅有的一丝光亮也遮得严实,声音压得极低,几乎只有三人能听见。他枯瘦却有力的手指敲了敲鹞子的肩,又摸了摸林清禾的头,眼神既有爷爷的慈爱,又有师傅的郑重:“断魂峰上凶险万分,蛇雕翼展两米,爪利如铁,一爪下去能抓破树干;带冠灵蛇碗口粗细,毒液见血封喉,单靠你们之前练的硬功,连山门都进不去。这平步漂移,练的就是‘悄’和‘巧’,能让你们在草丛里滑、石缝间飘,不发出半点声响,才能避开那些守护灵物,悄悄摸到灵草生长的地方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两个孩子紧绷的小脸,语气愈发严肃:“不光不能让你姑妈、爹娘知道,往后不管遇到啥情况,哪怕是被村里的大孩子欺负,打了骂了,也绝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显露这功夫。你们人小,这是最大的优势——目标小,往草丛里一缩、树后一躲,老雕就算在天上盘旋,眼神再尖也难发现你们;穿林过溪时脚步轻,比成年人灵活百倍,再配上这轻功,才能悄悄摸到断魂峰,不被蛇雕察觉,顺顺利利采回灵物。”
说着,林鹤轩伸出食指,分别点在鹞子和林清禾的脚踝内侧,那里是涌泉穴的位置,触感微凉,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感,像是有细小的溪流在指尖下缓缓流动。“记住,这功夫的核心不是硬拼力气,是‘借力、顺气’。你们跟着我练了四年多的直腿蹦坑,练的是下盘稳劲和腿部爆发力;八步登空练的是腰腹协调和借力技巧,这些都是打基础的硬功夫。现在要学的平步漂移,是把那股刚劲收住,变刚为柔,就像把紧绷的弓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