旧改项目政策吹风会后的第二天,苏晚带着团队在试点社区做新一轮的“记忆守护人”访谈资料整理。
社区小广场边的临时工作点,几张折叠桌拼在一起,上面摊开着地图、老照片复印件和记录本。几个团队成员正和几位热心的“记忆守护人”阿姨一起,核对一条老街巷里曾经店铺的位置和店主姓氏。
阳光很好,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。苏晚坐在一旁,听着耳边带着口音的、关于“张家裁缝铺”、“李家老虎灶”的热烈讨论,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记录着关键词。这种充满烟火气的细节,是冷冰冰的规划图纸上最宝贵的注脚。
傅氏集团与区政府的联合吹风会效果不错,至少明确了回迁政策和补偿标准,暂时安抚了大部分居民焦虑的情绪。苏晚团队的工作环境也随之改善了不少,之前持怀疑态度的居民,现在也愿意凑过来聊上几句,甚至主动提供线索。
“苏馆长,”一位姓王的阿姨,也是“记忆守护人”项目的积极分子,拿着几张刚收集来的旧照片复印件走过来,递给苏晚,“你看看这个,我们在老陈家的相册里找到的,是咱们这片儿以前开联欢会拍的,有些面孔都认不出了,你瞅瞅对你们有没有用?”
苏晚接过照片,道了谢。照片是黑白的,边缘已经泛黄,上面是几十个人挤在一个看似学校礼堂的地方,对着镜头笑得灿烂。背景拉着红色的横幅,字迹模糊,隐约能看出“XX厂”、“联欢”等字样。
她仔细地看着,试图从那些充满时代感的衣着和面容中提取信息。目光扫过第二排时,忽然顿住了。
照片角落,一个穿着白色衬衫、戴着红领巾的小男孩独自站着,他没有看镜头,微微侧着头,眼神有些游离,与周围热烈的氛围格格不入。那张稚嫩却已初显清俊的脸上,带着一种……与年龄不符的沉郁。
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这个男孩的眉眼,隐隐约约,竟有几分傅瑾舟的影子。尤其是那抿着的唇线和那双过于安静的眼睛。
她立刻否定了自己荒谬的联想。傅瑾舟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?他童年所在的,应该是顶级的私立学校,是傅家老宅那样壁垒森严的地方。
可视线却像被粘住,无法从那张小脸上移开。那种孤独感,太过熟悉。在她与傅瑾舟初识的那段日子里,在他不经意流露出疲惫或走神的瞬间,她曾窥见过类似的神态。
“王阿姨,”苏晚稳住心神,指着照片上的男孩,语气尽量平常,“这个小朋友,您有印象吗?或者老陈家的人有提到是谁吗?”
王阿姨凑过来,眯着眼看了半天,摇摇头:“不认得,没见过。老陈也说没印象,可能就是厂里哪个职工临时带过来的家属吧?那会儿联欢会,常有孩子跑来凑热闹。”
苏晚点点头,没再追问。她拿出手机,将这张照片仔细地拍了下来,尤其是那个男孩的部分。
工作一直持续到傍晚。收工时,苏晚谢过了各位“记忆守护人”,安排团队成员收拾好东西。
回到记忆馆,处理完日常事务,窗外已是华灯初上。她独自坐在办公室里,看着手机里拍下的那张照片,指尖放大,停留在那个男孩的脸上。
越看,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越强。
她想起傅瑾舟书房里那枚氧化发暗的口琴,想起他提起母亲时晦暗的眼神,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、对市井烟火既疏离又隐约有一丝好奇的态度。
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她心中形成。
她打开电脑,登录了记忆馆内部归档的数据库。之前为了深入了解社区背景,她申请过一些本地的历史档案查阅权限,包括一些老厂区的职工名录和旧闻报道。范围很广,信息庞杂,她之前并未特别留意。
她尝试着输入照片背景横幅上能辨认出的“XX厂”关键词,结合联欢会可能举办的年代区间,在浩如烟海的扫描件和记录中筛选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屏幕的光映着她的脸,神情专注。
大部分信息都是无用功。就在她准备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