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像风中的残叶:“是‘汉阳轮机厂’的手笔……是那批老师傅留下的东西……当年日本人打过来,厂子被炸,他们不愿给鬼子造船,十几个顶尖的技师,一夜之间,全投了江……”
悲怆的气氛在舱内弥漫。
谢云亭接过那本满是精密图表和德文注释的手札,心中某个念头豁然贯通。
他当即拍板:“阿篾!拆了船上那台旧的备用锅炉,按照这手札上的工艺,给我改成烘茶舱!老艄九,你负责!从此,‘江安号’既运茶,也制茶!我们把精制车间,直接搬到江上来!”
白账房在一旁飞快地拨着算盘,猛地一拍大腿,惊呼道:“妙啊!先生!如此一来,我们就能避开沿途所有被三江会控制的仓储和茶厂,直接在船上完成从粗茶到精制‘春雪红’的全过程!这艘船……它不再是普通的货船,它是一座会走的‘信灯台’,是一座移动的堡垒!”
翌日清晨,三江会的反击如期而至。
屯溪港码头的公告栏上,赫然贴出由商会和港务联合签发的告示:“为整顿航运秩序,即日起,所有非在册注册之航运企业,一律禁止使用机动船只从事商业运输。”
同时,两艘海关的稽查快艇开始在港口附近昼夜巡逻,探照灯的光柱在江面上来回扫荡,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威胁。
谢云亭却像个没事人,依旧让沈寡妇率领着那支“女子护航队”,驾着几艘满载次等茶叶的木驳船,大张旗鼓地驶出港口,佯装要强行运茶。
稽查艇果然上钩,立刻追了上去,在江面上展开了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那片喧闹的江面。
无人注意,当天深夜,当潮水退至最低点时,“江安号”在支流的阴影中悄然熄灭了所有灯火。
没有汽笛轰鸣,船头的铁锚被厚厚的棉布包裹着缓缓吊起,几艘小舢板在前面用铜哨吹出低沉的号子引路,这艘钢铁巨兽,竟借着退潮的逆流,如一头沉默的巨鲸,无声无息地滑出了支流,汇入了奔腾不息的长江主航道。
船行一夜,天将破晓。
当“江安号”行至鄱阳湖口与长江交汇的开阔水域时,负责了望的小鹞子突然发出一声急促的低呼。
他指着远处江北岸连绵的山脊,声音发紧:“先生,看!三短光!是鹰嘴崖哨站的最高遇袭信号!”
几乎在信号闪现的瞬间,谢云亭脑中的蓝色水道图上,一个代表“危险”的红点骤然亮起。
系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运算,在主航道旁标示出一条仅容一船通过的狭窄岔道。
“右满舵!进芦苇荡!”谢云亭的命令不带一丝迟疑。
老艄九猛地转动舵轮,“江安号”庞大的船身以一个惊险的角度,擦着礁石的边缘,一头扎进了那片一望无际的芦苇荡。
刚刚藏好身形,江面上便传来了两艘新式快艇引擎的巨大轰鸣声,雪亮的探照灯光柱如利剑般割开水雾,疯狂扫射着他们刚才经过的江面。
船上众人屏住呼吸,连心跳都仿佛要停止。
老艄九把耳朵贴在冰冷的甲板上,听了半晌,嘴角咧开一丝狞笑,对谢云亭比了个手势,压低声音道:“那帮孙子在用汽笛发暗号,说‘目标已按计划清除’,收队了。”
谢云亭眼中寒光一闪,冷笑道:“那就让他们以为,这艘船,真的已经沉了。”
拂晓之前,江雾最浓。
“江安号”悄然倒船,折返回一段航程,最终在一处地图上都未标注的废弃渡口靠了岸。
谢云亭亲自带着阿篾、山豹子等十数人,攀上湿滑的崖壁,驰援鹰嘴崖。
哨站已是一片狼藉。
他们赶到时,正看到老烟锅背靠着一块山石,肩头血肉模糊,显然是中了枪,却仍用身体死死护着怀里那支未被淋湿的火把。
谢云亭撕下自己的衣襟,为他用力按住伤口。
就在这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