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没有哭出声,只是用那只依旧在颤抖的手,一遍遍抚摸着筛出的芽头,嘴里反复念叨着:“我这辈子……头一回……觉得自己有点用了……”
后院角落的一棵老槐树下,谢云亭安静地坐着,手中握着笔,面前摊开一本册子。
他没有登台,今天的主角是她们。
他只是一个观察者,一个记录者。
“鉴定系统”悄然启动,却并非对着茶叶,而是对着这满院的人心。
他能清晰地“看”到,那交织的焦虑、自卑与不安的灰色气场中,当洗衣妇成功筛出第一捧芽头时,一抹明亮的绿色波动骤然亮起,并迅速向四周扩散。
系统界面上浮现出一行冰冷的文字:「个体成就感已触发,正在转化为集体信心,波动增长中……」
他低头,在教案的背面,迅速写下一行小字:“抖筛时,棚内最佳温度24度,湿度65%,可于地面洒水增湿,降低芽叶脱水率3.5%。”他将纸条折好,递给身旁的阿篾:“交给晚晴,告诉她,这是‘云记’的工艺优化建议。”
阿篾点点头,转身离去。
谢云亭知道,苏晚晴的理想主义,需要他用最冷静的科学来保驾护航。
消息如风,传到了程鹤年的耳中。
“女子制茶班?”他坐在公馆奢华的沙发里,嘴角勾起一丝讥讽,“一群洗衣做饭的婆娘,也想染指茶道?简直是天大的笑话。”他随即吩咐心腹,“派几个人混进去,不用搞破坏,把她们做的那些粗劣烂茶的样品带回来,我要让全上海看看,谢云亭的‘实业救国’,就是这么个不伦不类的玩意儿。”
一周后,首批由“巾帼班”试制的茶叶新鲜出炉。
程鹤年的人也如愿“偷”到了一小包。
他特意请来了英商怡和洋行的首席质检员大卫,准备当众上演一出好戏。
大卫是个严谨刻板的英国人,他并不知道茶叶的来历,只是按照流程进行盲测。
他将茶汤倾入品鉴杯,细嗅其香,浅尝其味。
程鹤年好整以暇地端着咖啡,等待着他给出“劣等品”的结论。
然而,大卫放下茶杯,脸上露出几分惊讶和赞赏:“有趣!香气纯正,汤色明亮,滋味虽略显青涩,但回甘迅速。这批茶的品质,已经非常接近你们‘云记’的‘兰雪’特级了,甚至在某些指标上,达到了上限。”
程鹤年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。
更致命的打击接踵而至。
这批茶被正式命名为“筛春”——取“筛子里的春天”之意。
每一份用油纸精心包裹的茶叶里,都附有一张小小的卡片,上面印着学员们亲手写下的心得。
其中一句流传最广:“我筛的不是茶,是我的命。”
在学生小芸的策划下,“一杯筛春敬母亲”的活动在上海滩悄然展开。
凡购买“筛春”的顾客,都可以附寄一张特制的明信片给家中的女性长辈。
这不仅仅是卖茶,更是一次情感的传递。
三日之内,两千余封回信如雪片般飞回清心茶舍。
有女儿第一次鼓起勇气对严苛的母亲说出“我爱你”,有常年受婆婆刁难的媳妇收到婆婆的道歉信,信上写着:“看到那些制茶女人的故事,我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,是我错了,不该逼你缠足。”
《民声报》的金笔张立刻抓住这个题材,发表了系列报道——《筛春:一杯茶里的人生回响》。
一时间,“筛春”不再是普通的商品,它成了一个符号,一种现象。
首批试制的五百箱茶叶,被抢购一空。
这天傍晚,冯师爷托人送来一个信封。
里面没有法律文书,而是一份名单,上面列着七位乡绅夫人的名字。
信中写道:“云亭先生,这七位夫人读了报纸,也想学艺。只是她们碍于家规,不敢抛头露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