册中抽出几张写满数字的草稿纸。
那是她连夜整理的、云记开始以物易茶七日内的所有交易记录。
她纤细的手指在算盘上疾飞,噼啪作响。
米、面、油、盐、布、药……所有兑换物被分门别类,按交易频次和数量进行加权计算,最终得出了一个平均兑换值。
小春子抓起一张油印的空白清单,用笔蘸饱墨汁,将那几个关键的数字迅速誊写上去,形成了一张简明扼要的表格。
她快步下楼,穿过人群,走到老秤婆面前,恭敬地将那张墨迹未干的清单递上:“婆婆,您老人家掌眼。这是我们云记这七日来,收的千百件物件,折算出的‘民生三物’基准,请您过目。”
老秤婆眯起那双浑浊的老眼,凑近细看。清单上赫然写着:
【云记薪火茶(壹饼)】
可兑:
糙米:三升二合
棉布:一尺一寸
止痛片(阿司匹林):二至三粒
老秤婆的目光在“三升二合”、“一尺一寸”这些精确到毫厘的数字上停留了许久,干瘪的嘴唇动了动,最终露出一丝赞许的微笑:“丫头,有心了。数字是死的,但算得准,人心就活了。好,从今往后,这条街,就认这个秤,认这张纸!”
她接过清单,郑重地走到茶舍的门柱旁,从怀里摸出四颗图钉,将清单牢牢钉在最显眼的位置。
然后,她退后两步,端详片刻,拿起伙计递来的毛笔,在清单顶端题上四个大字——《活命价目》。
这四个字,写得歪歪扭扭,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,钉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。
消息像长了翅膀,半日之内传遍了黟县的大街小巷。
奇特的一幕发生了。
临街的豆腐摊,老板用木炭在板子上写下:“一饼茶,换豆腐两大块”。
对面的药铺,掌柜贴出告示:“五饼茶,换上好止咳糖浆一剂”。
一个以物易物的经济圈,以云记为核心,以《活命价目》为准绳,竟自发地形成了。
城西,沈二爷的宅邸内,听完手下的回报,他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:“一个谢云亭,一个老不死,就想在黟县立规矩?真当这天下是他们家的了?他不是拿茶当米吗?行,我倒要看看,米要是不值钱了,他的茶还拿什么换!”
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:“去,把我们从乡下低价收的那一百担霉米全都给我拉出来!记住,摆到云记对面去卖!”
“二爷,那米……都出黄斑了,人吃了要生病的。”手下迟疑道。
“就是要生病才好!”沈二爷一拍桌子,“告诉外面,我沈某人做善事,一担米,只换三十饼‘薪火茶’!比老秤婆的价,足足多了五升!我让他谢云亭看着,是他那几片破茶叶硬,还是老子的米粮硬!”
次日清晨,云记对面果然支起了一个巨大的米摊。
沈二爷的伙计扯着嗓子叫卖,那极具诱惑力的价格,让不少昨日还在称颂《活命价目》的百姓动了心,纷纷拿着刚换来的茶饼去兑换大米。
云记门前,气氛陡然紧张。
墨砚生等人怒不可遏,就要上前理论,却被谢云亭伸手拦下。
他脸上不见丝毫怒气,反而平静得有些反常。
他只是让伙计抬出十筐刚刚出炉、还冒着热气的“重生茶”,当众开箱。
一股浓郁纯正的茶香瞬间驱散了空气中的紧张。
就在沈二爷的米摊前排起长队时,谢云亭的目光落在那一袋袋泛黄的米上,眼前的幽蓝色光屏悄然浮现。
【目标:批量霉变大米。】
【成分勘破:检测到黄曲霉素,含量超安全标准237%。
长期食用可致肝脏严重损伤、癌变。】
谢云亭心中冷笑,陆九思的路数,这些地头蛇学得倒快,可惜,他们没有一双能勘破阴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