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2. 草木灰(富含磷酸盐)→ 促进根部细胞分裂,刺激须根再生。”
“3. 生石灰(遇水放热硬化)→ 形成物理隔绝层(硅酸钙硬壳),封堵毒素渗透,同时中和土壤过量酸性。”
“综合结论:抗腐基因表达效率提升73%,细胞壁增厚,根系耐药性与再生能力显着增强。
存活率:96%。”
系统冰冷的数据,此刻却比任何诗篇都更动人。
谢云亭不动声色地关闭了界面,抬起头,目光扫过一张张充满期待与敬畏的脸庞。
“不是我晓得,”他平静地说道,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,“是这片土地教给我的。火烧过的焦土里钾多,老天爷烧剩下的草木灰能补磷,山里采来的石灰能中和那毒药的酸。三样东西,都是这徽州大山里最不值钱的东西,可合在一起,就是老天爷给咱们茶农留下的救命方。”
一番话,朴实无华,却如晨钟暮鼓,敲在每个茶农的心坎上。
是啊,他们信了一辈子风水,拜了一辈子山神,却忘了脚下这片养育了他们祖祖辈辈的土地,本身就藏着最大的生机。
站在人群外围的小春子,手中握着炭笔和账本,飞快地记录着这一切。
她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,她比谁都清楚,这个方案是谢云亭在密室里闭门推演了整整一夜得出的,精准得像一道数学题。
可此刻,她只是默默地将这份疑惑压在心底,记下了“土地之说”四个字,并在旁边画了一个圈。
三日后,黟县县城,乃至周边所有茶乡的布告栏上,都张贴了一份来自云记的《复垦宣言》。
宣言内容石破天惊:其一,云记将无偿公开“三灰护根法”的全部细节,并派遣茶师下乡指导。
其二,云记将免费向所有受灾茶农发放第一批改良后的抗腐茶苗。
其三,也是最重要的一条,所有遭受利济社毒害的茶农,可凭自家被毁茶苗的照片,到云记兑换一张“信义券”,凭此券,未来三年内购买云记任何茶叶,均可享受七折优待!
公告张贴当日,云记门前人山人海。
瓢泼大雨从天而降,却浇不灭人们的热情。
数百名茶农冒雨前来,将云记的门槛围得水泄不通。
他们不是来讨要什么的,而是来“给予”的。
“谢掌柜!这是俺家祖上传下来的野茶籽,长在石缝里,最是耐寒!您拿去,一起种,一起活!”一个老汉将一个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袱,郑重地塞到谢云亭手里。
“还有俺们的!俺们信你!”
“对!一起种,一起活!”
人们高举着手中的茶籽、农具,雨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,汇成一股撼人心魄的力量。
谢云亭站在屋檐下,看着眼前一张张质朴而坚毅的脸,深深鞠躬。
他知道,从这一刻起,云记的根,才算真正扎进了徽州最深厚的土壤里。
与此同时,云记后院的一间阴暗柴房内,石瘌痢已经绝食三天了。
他像一头被困的野兽,蜷缩在角落,双眼无神地盯着墙角的一只蜘蛛。
失败的恐惧和对吴彪供出他的怨恨,让他彻底丧失了求生的意志。
柴房的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,接生婆马大脚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走了进来。
石瘌痢头也不抬,嘶哑地说道:“别费劲了,我不吃。”
马大脚也不劝,只是将碗放在他面前,自顾自地说:“你怕火,厌恶一切跟火有关的东西。可你知不知道,你最迷恋的那股兰花香,是怎么来的?”
石瘌痢的身体微微一颤。
“祁门红茶,要经过松柴焙火,文火慢烘,才能逼出那股高扬的兰花香。”马大脚的声音不疾不徐,“茶叶,它不怕火。恰恰相反,它因为经历了火,才脱胎换骨,才有了能安抚人心的香气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