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筠靠在藤椅上,苍白的手指捏着枚黑子,棋盘上已是险象环生。
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,他用手帕死死捂住嘴,肩头耸动。
待平息,手帕上赫然几点刺目的猩红。他毫不在意地将手帕折起收起,仿佛那只是寻常污渍。
然而,当他抬眼看对面的云寄月时,那双眸子却锐利如刀。
“咳…寄月,”他声音沙哑,“小林邦彦最近在收罗老手艺,你的傩面坊…”
“他们来过。”云寄月声音依旧清冷。
“打着‘研究’的幌子,要看我的剪纸和傩面。”她顿了顿,语气带着讥讽,“被我用‘祖传秘技,概不外传’挡了回去。”
她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的薄纸,轻轻推到沈筠手边。纸上绘着繁复的傩面纹样,线条古拙神秘。
但在那朱砂勾勒的隐秘角落,几个蝇头小字清晰可见——樱花军明日将查抄城西古籍铺。
沈筠的目光扫过那行小字,指尖在纸面上微微一顿。
他脑海中瞬间串联起苏砚卿线报里那个汉奸炫耀的“懂老手艺的神秘女子”,
阿聿那风靡全城却也隐患重重的净水机可能引起的觊觎,
以及望晴在舞厅酒宴间捕捉到的零碎信息……一条冰冷的脉络在他脑中清晰浮现。
“他们要的,绝不仅仅是‘研究’。”沈筠的声音低沉而笃定,带着刻骨的寒意,
“不是矿产,也不是兵力部署图……是根!是我们快被遗忘的根!”
“小林邦彦……这是他的刀。文化掠夺,粉饰侵略,断我魂魄!”
云寄月静静听着,清冷的眼底也覆上了一层寒霜。
她明白沈筠的意思。那些古籍、傩面、剪纸……承载的不仅是技艺,更是千年流淌的血脉精魂。
小林邦彦要的,是用它们装点侵略者的“文明”外衣,同时斩断这片土地的文化脐带。
“你的坊子里,”沈筠深吸一口气,压下喉间的腥甜,目光锐利地看向云寄月,“我记得藏有一本《考工记》的孤本?”
云寄月颔首:“是。”
“好。”
沈筠不再犹豫,指尖夹着的黑子“啪”地一声,精准地落在棋盘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位置。
瞬间,整个棋局风云变幻,绝处逢生!
“明早,让望晴去取。她身份便宜,扮作舞女出入,不会引人注目。”
他望向窗外沉沉的暮色,眼神深邃,“至于小林邦彦…他若真被阿聿那‘小玩意’引了来,自有我去应付。”
病榻棋盘之间,一场关乎文化命脉存续的无声保卫战,已被这位心思缜密的沈家长子,悄然布下了反击的第一步。
与此同时,一位身着樱花军服的龙国军官踏水入村。
他身形清瘦高挑,恰如一株临水的竹,阴雨天的光线下,他的面容透着冷白,眉眼精致如画,只是周身那拒人千里的疏离感,让人不敢轻易靠近。
清乡队的队长正用枪托戳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,见他来,立刻换上谄媚的笑:
“谢长官来得正好!这村窝藏共匪,按皇军的规矩……”
“规矩?”谢临洲打断他,皮质手套擦过腰间的军刀鞘,金属摩擦声在雨里格外刺耳。
他的目光落在墙角那几个孩子身上,最小的还在吮着沾满泥的手指,怀里紧紧搂着啃剩的红薯。
十年前草垛里的霉味突然钻进鼻腔,他喉结动了动,“谁让你动孩子的?”
队长僵住,脸上的横肉抖了抖:“可他们爹娘是…”
“我说,不动孩子。”谢临洲突然拔枪,子弹擦着队长耳朵钉进土墙,溅起的泥点糊了对方一脸,
“把男人带走,女人孩子留下。违令者,这颗子弹就是例子。”
妇人们抱着孩子瘫坐在泥里,看着那些被反绑的男人一个个被推搡着走,没人敢抬头看这位年轻长官。
谢临洲转身时,听见身后有孩子怯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