：“娃子烧退了！真退了！”
沈聿松了口气，后背往潮乎乎的土墙一靠，才发现手心全是汗。
他低头看着自己沾着草木灰和蛋清的手，忽然笑了——刚才急急忙忙配药的时候，手都在抖，生怕记错了步骤，没想到真成了。
“还好……还好我以前爱多管闲事。”他低声对沈筠说，声音里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。
沈筠没说话，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兄弟俩挤在这窄小的夹壁里，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泥腥味，还有点淡淡的药草香——老张头刚才拉他们进来时，衣角蹭到了窝棚外晒的草药，沾了一身。
沈聿想起去年夏天，自己一时兴起在荒地里试种新稻种，老张头带着好几个佃农来帮忙，太阳晒得人脱层皮，他们也没抱怨过一句。
后来稻子丰收，他分了些新米给大家，老张头捧着米袋子，手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，说活了大半辈子，没见过这么多米粒。
还有一次，他用“旅人”留下的法子改良了农具，让灌溉省力了不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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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张头到处跟人说沈二少爷是天上下凡的活菩萨，当时他还觉得不好意思，现在想来，要不是那些事，今晚他们哥俩怕是早被堵在泥鳅巷里了。
“你听。”沈筠忽然开口，示意他往外看。
夹壁的缝隙里能看见外面的情形：老张头正指挥着几个汉子往巷口堆破烂，有破木箱，有烂竹床，把本来就窄的路堵得更严实了。
几个女人蹲在地上哭哭啼啼，不是真哭，是故意闹动静，拖延时间。
连刚才那个生病孩子的娘，都抱着娃站在窝棚门口，眼睛瞪得圆圆的。
“这些人……”沈聿的嗓子有点发紧。他从小锦衣玉食，见惯了趋炎附势，也听多了人情冷暖，却没想过在这样泥泞的贫民窟里，能有这么厚实的情义。
“他们记着你的好。”沈筠笑道，“你种的稻子，你改的农具，还有刚才那瓶药…是实实在在帮他们过了日子。”
外面传来追捕者骂骂咧咧离开的声音，大概是觉得在这迷宫一样的贫民窟里耗着不值当。
老张头的声音又响起来，这次带着笑：“走了走了！娃子们，把东西搬回来点，别挡着自家路！”
沈聿靠在墙上，听着外面渐渐恢复的嘈杂——有人在哼不成调的小曲，有人在抱怨淋湿的柴火，还有人在给那生病的孩子喂米汤。
这些声音混着雨声，竟让他觉得比沈家大宅里的丝竹声还要安心。
他低头摸了摸怀里的干扰器，又看了看自己脏乎乎的手。
原来那些被他当成“瞎折腾”的事，那些被旁人笑话的“纨绔把戏”，不知不觉间，竟长成了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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