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当心情坏到极致时,沈聿便化身夜色里的煞星,去找那些“晦气”的麻烦。
今夜亦是如此。因白日里又听闻一桩樱花兵欺压学生的恶行,沈聿心头邪火再起,熟门熟路地摸到了这处他已“光顾”过、以为守卫依旧松懈的废弃纺织厂。
沈聿背抵着冰冷的机器残骸,外面杂乱的脚步声混着生硬的樱花语呼喝,像潮水般一点点漫过来,几乎要撞进耳膜。
他攥紧手中的枪,指腹扣在扳机上,目光飞快扫过周围的断壁残垣,脑子里正慢慢盘算着突击路线。
就在此时,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从通风管道滑下,冰冷的枪口猝然抵上他的太阳穴。
沈聿身体骤然僵硬。他缓缓侧过头,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,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——是谢临洲。
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,唯有残忍的冷漠。他手中的手枪稳稳指着沈聿,指节扣在扳机上,仿佛下一秒就要击发。
“…临洲?”
沈聿的声音沙哑。他万万没想到,最终“抓获”他的,竟会是谢临洲。
外面的搜索声更近了,手电光柱胡乱扫过破窗。
谢临洲非但没有回应,反而用枪口更重地抵住他,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:“别动,也别出声。沈聿,你的伪装拙劣得令人发指。”
屈辱和愤怒瞬间涌上心头,沈聿咬牙低吼:“那你还等什么?向你的主子邀功啊!你这个汉奸走狗!”
“汉奸”二字像针一般刺破了谢临洲脸上的面具。
他眼角抽搐了一下,枪口却纹丝不动:“几天前在茶楼里,你故意露给我看的那份假情报,字迹粗劣,漏洞百出!你以为松井是傻子?他就在隔壁!若我不先用枪指着你骂几句‘支那蠢货’,如何打消他的疑心?”
沈聿猛地怔住。
之前“偶遇”时谢临洲那充满鄙夷与杀意的眼神,那些侮辱性的词语,原来……
“还有上次码头,”谢临洲语速快而急,压抑着极致的焦灼,“你撤退时留下的痕迹太明显!若非我‘恰好’带人追错方向,你早被堵在仓库里打成筛子了!”
“沈聿,动动脑子!这不是淮安地里偷西瓜,失败了顶多挨顿揍!这是会死人的!很多人都会因你而死!”
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,不是恐惧,而是愤怒,是后怕,是对眼前人屡屡涉险却不够谨慎的滔天怒火。
杂乱的脚步声和灯光已逼近门口。
谢临洲眼神一厉,猝然调转枪口,对着沈聿身后的空处扣动扳机!
“砰——!”
枪声在空旷厂房内震耳欲聋。
“八嘎!那边跑了!快追!”他纯熟的樱花语怒吼成功引开了门外的士兵。
与此同时,他猛推沈聿一把,将其推进了机器下方最浓重的阴影里。
喧嚣追逐声迅速远去,厂房内瞬间只剩下刺鼻的硝烟和死寂。
谢临洲利落收枪,转身欲走,仿佛只是击毙了一只老鼠。
“小满!”沈聿从阴影中伸出手,死死抓住谢临洲的脚踝,“对不起…”
“不用对不起”,谢临洲的脚步顿住,眼底翻涌着压抑多年的痛苦:“你没见过馊饭拌着沙石是什么样子吧?他们像喂狗一样扔在你面前!不吃就往死里打,吃了就在旁边哄笑!”
“戒尺打下来,枪托砸下来,军靴踹上来…其实很快就感觉不到疼了。”
他顿了顿,仿佛在回忆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,“骨头断了,心里某个地方也跟着碎了,反而就安静了。那些皇军的‘规矩’…早就刻进骨头缝里了。说对不起……太轻了。”
他的目光越过沈聿,似乎穿透肮脏的厂房,看向遥远的过去。
那一瞬,他脸上坚硬的伪装彻底碎裂,露出底下从未愈合的、血淋淋的伤口。
“沈聿,你记得吗?”
他的声音忽然轻了下来,带着恍惚,“在淮安,我们谢家米行新米上市时,满街飘香。我娘怕我吃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