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沈家,沈筠早已在客厅等候,他看着俞琛额角的汗渍和沾了尘土的衣摆,终是叹了口气:“下次不可如此孟浪。”
“知道啦哥。”俞琛高高兴兴地凑过去,“你看,老周的竹器都卖光了,还赚了不少呢。”
沈筠没接话,转而提起另一件事:“方才谢小满派人来传话,说晚些想请你去军部一趟,说是…讨教上午救人的法子。”
俞琛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:“讨教?他为啥突然讨教这个?”
“他似乎对你那套‘急救术’很感兴趣。你打算怎么做?”
“去就去呗。”俞琛放下茶杯,抹了把嘴,“正好给他科普科普现代医学,省得以后再有人因为不懂急救丢了命。”
傍晚时分,俞琛跟着谢临洲的副官来到樱花军军部。
这里戒备森严,散发着肃杀之气,与白天庙口的热闹截然不同。
谢临洲的办公室布置得极简,墙上挂着一张地图,桌上放着一个西洋座钟,滴答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。
谢临洲走到桌前,倒了两杯清酒:“俞先生,说说吧,那套救人的法子到底是什么。”
俞琛毫不客气,拿起酒杯一饮而尽:“简单说,就是通过按压胸口,让心脏重新跳动。”
“人之所以会死,有时候不是因为器官坏了,而是因为血液停了。就像水车,你推它一把,它就能接着转。”
他用最通俗的比喻解释着,谢临洲听得很认真,偶尔会提出一两个问题,竟全问到了点子上。
“那你说的‘急性心梗’,又是怎么回事?”
“就是心脏的血管堵了,就像水渠被石头堵住,水过不去,田就旱了。”
俞琛指了指自己的胸口,“心脏没血供,自然就罢工了。”
谢临洲沉默片刻,忽然问:“你这些知识,都是从哪里学的啊?”
“课本里学的那些,在我们那会儿,大学生们可都是要涉猎不少东西的。”
谢临洲没再追问,只是拿起地图,指着上面的一处标记:“明天这里会有一场义诊,是军部为了安抚百姓设的,你要不要去看看?”
俞琛一愣,随即笑了笑:“好啊,正好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。”
谈话告一段落,室内陷入短暂的安静。
俞琛看着谢临洲——这人明明知道自己是友非敌,也清楚自己此刻使用的是沈聿的身体,可那份若有似无的疏离感,始终像一层薄冰隔在中间。
俞琛终究没忍住,问出了心中的疑惑:“谢先生,有个问题我憋了很久了。”
他指了指自己,“你看,我用的可是沈聿的身体,你们不是过命的交情吗?怎么到了我这儿,总感觉隔着一层冰似的?既然都是自己人,干嘛还这么…客气?”
谢临洲正准备斟酒的手微微一顿。
他抬起眼,看向俞琛,一字一句道,“沈聿是沈聿,你是你。他的莽撞是赤子之心,你的跳脱是时空使然。”
“我与沈聿之间,是生死与共、知根知底的信任。而与你……是不得不并肩的机缘。”
“我珍视与沈聿的一切,”谢临洲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千钧重量,“所以,更不能将对他的情感,混淆或投射到你身上。那是对他的不尊重,也是对你这个独立存在的不公平。”
“之所以和你保持距离,不是不信任,而是对你们二人都负责。在我这里,沈聿是独一无二的兄弟,而你,俞琛,是值得敬重的合作者。界限分明,对谁都好。”
俞琛愣住了。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。
原来,谢临洲不是在排斥他,而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他与沈聿之间那份纯粹的情谊,同时也给予了他俞琛作为独立个体应有的尊重。
第二天的义诊设在一处废弃的仓库,来的大多是穷苦百姓,脸上带着惶恐和不安。
樱花军的军医态度傲慢,对病人的提问不耐烦,与旁边帮忙维持秩序的伪军形成了诡异的和谐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