霞飞路尽头,靠近电车转角处,不知何时支起了一个崭新的杉木棚子。
棚檐下挂着一块未上漆的木牌,上面是沈聿那手算不上顶好、却足够飞扬跳脱的字——“聿记食肆”。
名字起得直白,带着沈家二少爷一贯的混不吝。
没有花篮,没有鞭炮,这小小的食肆就在一个寻常的清晨,悄然开始了试营业。
首日推出的,是两样申城罕见的稀罕物事:手抓饼与鸡蛋灌饼。
天光未大亮,沈家用了多年的厨师老张便引燃了特意砌起的双眼灶台。
厚重的平底铁锅烧得滚烫,用油布一抹,滋啦作响。
老张将那擀得薄如蝉翼、内里千层叠翠的饼胚利落地摊入锅中,热油与面皮相遇的瞬间,一股焦香面气立刻升腾而起,霸道地弥漫开来,勾得早起路过的行人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。
福安系着围裙,守在另一口锅旁,负责打鸡蛋、刷酱料。
他学着市面上小伙计的模样,带着点生涩却又响亮的劲儿吆喝着:“新鲜出炉的手抓饼嘞!一毛钱一张,加个鸡蛋一毛五!热乎香脆,不好吃不要钱!”
忠伯也挽起了袖子,坐在一旁的小木桌后,面前放着收钱的木匣和裁切整齐的草纸,负责收钱,并用草纸将饼仔细包好,递给顾客,偶尔还会附上一句沈筠教的“小心烫口”。
头一个主顾是个拉黄包车的汉子,汗衫敞着怀,显然是闻香驻足。他伸着脖子瞅了瞅:“小兄弟,这是啥饼?模样怪稀奇的。”
福安脸上堆着笑,嗓门清亮:“叔叔,这叫手抓饼,一毛钱一张!加个鸡蛋一毛五!您看这金黄酥脆的,刚出锅,香着呢!”
汉子咂咂嘴,从裤兜里摸出一张毛票:“成,来一张!酱多抹点,要辣的啊!”
福安应了一声,利索地将煎得恰到好处的饼卷起,刷上云寄月特制的麻辣酱,递了过去。
汉子接过来,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,饼皮的酥脆声清晰可闻,他眼睛顿时亮了,含混不清地赞道:“嗬!这饼真够脆生的!比那干巴巴的烧饼强多了!”
这声赞叹像是开了张的吉兆。
不多时,放学的学生娃、下工的职员,甚至几个穿着体面的先生太太,都被这香气和新奇吸引,围拢过来。
一个洋行里做事的年轻人,试着买了一张,用带着洋腔的龙国语磕磕绊绊地说:“这个……味道,很好。”
晌午时分,谢临洲来了。
他今日未着那身扎眼的军服,只一身寻常的藏青色西服,手里提着个公文包,看上去与周遭奔波谋生的市民并无二致。
恰在此时,几个穿着和服的樱花国商人踱步经过,见这木棚前围了不少人,脸上露出些微不屑,用樱花语低声交谈:“支那人的路边摊,能有什么好吃的东西?”
谢临洲脚步未停,自然地走上前,用地道的京都腔与他们寒暄:“几位先生,是否有兴趣尝尝?这是近来颇受欢迎的新式点心,风味独特,或许与诸位平日所食不同。”
其中一人认出了谢临洲,略显惊讶:“谢少佐?您怎会在此?”
谢临洲神色自若,从福安手中接过一张刚出锅、热气腾腾的鸡蛋灌饼,递给那人:
“顺路过来买些点心,带回社里给同僚尝尝鲜。您试试这个,饼皮酥脆,内里灌了鸡蛋,鲜嫩可口,还有淡淡的葱香。”
那商人将信将疑地咬了一口,细细咀嚼,脸上掠过一丝讶异:
“唔……这个口感,确实特别。比我们的铜锣烧,似乎更多了几分韧劲与香气。”
谢临洲顺势介绍:“还有这手抓饼,可以搭配不同酱料,有甜有辣,风味各异,几位不妨都试试看。”
听他这般说,几个樱花商人顿时来了兴致,纷纷掏出钱夹。
周围原本还有些观望的龙国人,见连东洋人都掏钱购买,心下那点疑虑尽消,棚子前的队伍立刻又长了一截。
沈聿靠在棚柱旁,将这一幕尽收眼底,低声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