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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刻，他们已经来到了外间铺子上，明丞笑着向牛先生要了一把月琴，并让正犯迷糊的李尔福付钱。
“福子，甭愣着啊。咱们来琴行给弟弟买琴不给银子，你还想仗着这身皮白拿人家的东西呀？”沈楠亦是笑着说，心里却奇怪李尔福平时个机灵劲儿都去哪了，现在怎么傻乎乎的。
明丞刚才那番话，只为了他们日后能常来【阮音阁】找个合理的理由，而不引发别人的怀疑。
沈楠很有默契地接上了他的茬儿。
牛先生因为小宫的事儿，激动得红着眼睛，给他们挑了一把桐木制的月琴，勉强笑着跟嘱咐他们保养事项，好似真是一个平凡的琴行老板一般，温厚和蔼。
临走时，明丞低声说了一句：“万事未定，怀疑同志是叛徒的滋味儿不好受，被同志怀疑是叛徒的滋味也不好受——牛哥，您别想太多，等老家的信儿吧。”
这句话让沈楠忍不住看了明丞一眼，心里总觉得这是在点他呢。
明丞就是在“被怀疑自己是叛徒”、“怀疑同志是叛徒”，几重身份反复横跳中度过了十年的青春岁月。
而对于当年少年轻狂的自己对明丞所说的临别赠言，沈楠不禁愧疚。
【你就是怕了，怕牺牲，怕流血，贪生怕死，成了临阵脱逃的逃兵！】
【你是被那些狗腿子吓破胆了吗？！】
【明弼甫，出了国就甭回来了！我瞧不上你！】
依着李尔福和阮老师所言，明丞无法言明的牢狱之灾。
沈楠难以想象那时的明丞经过三天折磨之后，身心俱疲地回家还要面对自己的指责是怎样的心情。
之后，他还要应付那些特务似真似假的试探，被不知情的同志们所质疑，他会感到迷茫吗？
就像曾经一度沦为“废子”的沈楠那样，沉沦在漫长的黑夜里，仿佛是断了线的风筝上不着天，下不着地，盼望着踏上回家的归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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