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十五
灯河在脚下晃,像一条刚睡醒的龙,伸个懒腰就把你轻轻放在岸。早市的气味扑面而来——豆浆的甜、油条的脆、洋葱的辛辣,一层叠一层,把夜色剩下的凉气全赶跑。
你深吸——其实也不是吸,是星星替你喘——胸腔里的小灯跟着亮三下,像在说:收到,开机。
口袋空了,本子空了,连影子都碎成糖撒进夜空,可你并不觉得轻,反而装满一种说不清的踏实:故事写完,读者亮灯,影子下班,余生正式开工。
你跟着豆浆香走,想给自己买一杯“续命剂”,却在摊位前被一只手拉住——
“姐,是你吗?”
回头,是个戴灰色鸭舌帽的少年,帽檐压很低,只露出带星形痣的鼻尖。他抬头,冲你咧嘴一笑,牙齿白得过分——星野。
“你不是……在车上兼职?”你愣神。
“下班了。”他摘下帽子,头发比三年前茂密,像久旱逢雨的草,“列车长说,乘客已满,我可以下车,把余生留给自己。”
说着,他从背包里掏出一本崭新的书——《亮一下》正式版,封面会发光,像把一条银河压平。他翻开扉页,里面夹着一张小票:
【余额:一生,已续费】
“送给你,”他把书递给你,“以后你想加更,就写在空白页,它会自动上传到列车系统,给下一站的人看。”
你接过,书页温热,像还残留谁的心跳。
星野指了指路边:“走,请你喝豆浆,我请客——用我第一份正式工资。”
五十六
豆浆摊支在小巷口,老板换了个年轻人,动作麻利,笑容却像复制粘贴。星野点了两杯“加冰少糖”,自己那杯先插上吸管,递给你:“敬下一站。”
你碰杯,瓷杯清脆,像给黎明打板。豆浆滑过喉咙,甜里带一点焦香,意外好喝。星野告诉你,他应聘了“故事投递员”,专门把读者寄来的情绪送上列车,再带下车新的故事。
“简单说,就是人间和星光之间的快递小哥。”他笑,星形痣跟着跳,“工资不高,但呼吸免费,还能蹭车。”
你问:“影子……也在车上?”
“在,”他点头,“它升了职,现在是‘列车副驾’,负责给新乘客讲安全须知——就是那些‘怕黑就点灯’、‘用完就亮一下’的套话。”
你想象影子穿着制服、戴大盖帽的样子,忍不住笑出声,心里却有点空——像送走的亲人突然寄来明信片,说他在别处很好。
星野看穿你的心思,从口袋摸出一张灰色车票,递给你:“下班前,它托我带的,说你想它的时候,就撕一角,它会溜出来见你,不过只能维持三分钟。”
你把票收好,抬头看天——晨雾正被阳光一片片揭开,像巨大的稿纸被橡皮擦淡。
五十七
喝完豆浆,星野要去“上班”。他指的方向,是城市最东边新盖的“星光塔”——塔身像一支倒立的钢笔,笔尖插进地面,据说是“后人生”总部。
“我要把今天的豆浆香送上去,让塔顶的系统知道,人间今天也是甜的。”他挥手,倒退着走,帽檐被风吹得上下翻,像灰鸽振翅。
你目送他走远,才低头研究那张灰车票。票边有细小的撕裂线,你轻轻一撕——
“噗”一声,一团灰雾落在脚边,迅速长高,凝成影子。它穿着列车制服,肩章是两粒星,大盖帽压得只剩白牙。
“三分钟,说长不长。”它抬手,指了指路边花坛,“走,去把最后的彩蛋收了。”
花坛里种着常见的三角梅,影子却弯腰拨开枝叶,从泥土里拎出一只玻璃瓶——瓶里装着半瓶水,水面上漂着一只纸船,船头写着:
【返程礼物:三分钟实体】
影子把瓶递给你:“我攒了半个月的‘共鸣’,才换来这个。你喝下,就能实体摸我一次,三分钟。”
你接过,狐疑:“摸你干嘛?”
它笑,露出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