、带着烟火气的房梁。身上的伤口被仔细包扎过,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他还活着。妻子蔡如月就躺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另一张简陋床榻上,呼吸微弱但平稳。一个面容和善的老妪正小心翼翼地给她喂着药。
“醒了?谢天谢地!”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,正是眼前的张霍潮。那时的张城主,虽已显老态,但腰背挺直,眼神锐利如刀。
当杨震山挣扎着起身,被张霍潮搀扶着走出那间低矮的土屋时,眼前的景象让他和刚刚醒来的蔡如月彻底惊呆了!
没有预想中蛮族部落的毡房皮帐。出现在他们面前的,赫然是一座依山而建、以巨大条石垒砌的城池!那高耸的城墙、威严的城楼、纵横交错的街巷布局,甚至城头兵卒所披挂的制式皮甲……除了因岁月侵蚀和战火洗礼留下的斑驳痕迹,其风格制式,竟与他们熟悉的苍穹国边镇城池有着惊人的相似!更令他们难以置信的是,街上往来的行人,穿着虽有塞外的粗犷风格,但样貌分明就是赤日人(苍穹人)!彼此交谈的语言,更是纯正的苍穹国官话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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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…这里是?” 杨震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沙哑。
“此地,乃燕州。” 张霍潮的声音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历史感,他目光扫过这座在蛮族包围中屹立不倒的城池,缓缓道,“我们是赤日遗民。”
“赤日?!” 杨震山夫妇同时惊呼出声。
“赤日遗民”四个字,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杨震山夫妇的心坎上,震得他们头晕目眩,几乎站立不稳!身为苍穹国将领,他们自然知晓那段被刻意尘封的过往。百年前,强盛一时的赤日王朝在末年的狂风暴雨中轰然崩塌,内乱四起。早已觊觎北疆富饶之地的蛮族,如同嗅到血腥的狼群,趁势挥师南下,以铁蹄和弯刀疯狂鲸吞蚕食了大片原本属于赤日的膏腴之地。那时初立的苍穹国根基未稳,百废待兴,面对汹涌的蛮族铁骑和复杂的北方局势,最终只能忍痛默认疆土北缩,无力收复那些沦陷的故土。
谁能想到?在这片隔绝于故国之外、被异族重重包围吞噬的绝境深处,竟还有这样一座属于赤日遗民的城池!它不仅像一枚钉子般顽强地楔在蛮族的腹地,历经百年血火而不倒,更将故国的语言、文字、衣冠服饰、乃至这城池的规制风貌,如同守护火种一般,奇迹般地传承了下来!
“这……这怎么可能?”蔡如月的声音虚弱得如同蚊蚋,却充满了极致的震惊,她靠在杨震山臂弯里,艰难地抬手指向城内,“蛮族……蛮族怎么会容许这样一座城池存在?赤日国都被苍穹国取代了,你们……你们又是如何守住这里,又是如何……如何守住这些的?”她的指尖微微颤抖,所指的“这些”,正是那深入骨髓、支撑着这座孤城灵魂的文化血脉。
“如何守住?”张霍潮嘴角扯动,露出一丝混合着无尽苦涩与深沉骄傲的复杂笑容。
他引着他们,脚步沉重地踏上一段布满刀痕箭孔的古老城墙。手指拂过那些被岁月和战火磨砺得凹凸不平、颜色暗沉的墙砖,触手冰凉粗糙,仿佛能感受到无数先辈滚烫的鲜血和绝望的呐喊渗入其中。
“祖辈留下的血书里,字字泣血!最初的日子,比现在艰难百倍不止!真正的孤立无援,四面皆敌,每一堵墙外都是想要撕碎我们的豺狼。每一天睁开眼,迎接我们的只有蛮族疯狂的进攻!粮食?吃光了树皮草根,甚至……啃过墙缝里的苔藓!兵甲?用敌人的骨头磨成箭头!人手?每一次守城,都是用命去填!城墙下层层叠叠埋下的尸骨,堆得比城里的活人还高!”
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嘶哑,如同风化的岩石在摩擦:“那些熬不住的,骨头软的,要么在绝望中自己先疯了、垮了,要么被蛮族的弯刀砍下了头颅挂在旗杆上,要么……做了可耻的带路狗!那残酷无比的岁月,就是一把巨大的、冰冷的筛子,无情地筛掉了所有的浮土和沙砾,最终剩下的,只有最坚硬、最滚烫的磐石!剩下的,都是铁了心要和这座城同生共死的硬骨头!燕州城能活下来,靠的不是上天的眷顾,是每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