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都的繁荣,如同一幅精心绘制的画卷。
墨恩司的工分制,让无数流民有了稳定的生计。墨贤庭的开办,则让寒门子弟有了鲤鱼跃龙门的机会。街道上,巡逻的墨家军士兵纪律严明,百姓们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希望。
然而,画卷之下,总有墨迹难以掩盖的阴影。
城南,一间名为“闻香”的茶楼里。二楼的雅间,几个身着儒衫的文士,正压低了声音,议论着什么。
“听说了吗?那伪神霍天生,又要征发十万民夫,去南边修那劳什子的‘墨龙道’!真是横征暴敛,与桀纣何异!”一名山羊胡老者,愤愤不平地说道。
“何止啊!他颁布的《墨神经义》,将我儒家经典斥为‘糟粕’,强令天下学子改习他那套歪理邪说,此乃焚书坑儒,断我汉家文脉!”另一名面容清癯的中年文士,痛心疾首。
“此獠名为‘墨神’,实为窃国大盗!观其所为,以利诱民,以法驭官,以兵镇世家,将天下视作棋盘,万民皆为其子。其心之毒,其谋之深,远胜历代暴君!”为首的,正是那日与徐文长对弈的郑公。他虽然表面上沉寂了,但心中的那团火,却从未熄灭。
“我等饱读圣贤之书,岂能坐视此等魔头,颠倒乾坤,祸乱天下!”
“可是郑公,我等手无寸铁,那霍贼爪牙遍布,稍有不慎,便是抄家灭族之祸啊!”山羊胡老者面露惧色。
郑公冷笑一声,从怀中摸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,扔在桌上。
“诸位放心。天不绝我汉家。已有不愿屈从于伪神的义士,暗中资助我等。钱粮,文稿,应有尽有。我等只需将这些揭露伪神真面目的文章,散布出去,让天下人都看清他的真面目,自然能动摇其统治根基!”
几名儒生看着那袋金灿灿的元宝,眼中顿时放出光来,方才的恐惧,也消散了不少。
他们并不知道,在他们隔壁的雅间,一名身着黑衣,容貌普通的女子,正一边品着茶,一边将他们所有的对话,都听得一清二楚。
女子放下茶杯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她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竹管,对着窗外,轻轻一吹。
一声微不可察的鸟鸣,在喧闹的市集中响起,又迅速消失。
不到一炷香的时间。
茶楼之外,街道两侧的人群,忽然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开。数十名身着黑甲,戴着鬼面的墨安司“夜枭”,悄无声息地,封锁了整个茶楼。
茶客们惊恐地看着这些如同从地狱里走出的煞神,噤若寒蝉。
雅间内的郑公等人,也听到了楼下的异动。他们脸色大变,刚要起身,雅间的门,便被一脚踹开。
顾清霜一身黑色劲装,手持一柄滴血的软剑,缓步走了进来。她的身后,跟着一队同样戴着鬼面的夜枭。
“郑公,几位先生,聊得,很尽兴啊。”她的声音,如同冬日的寒冰,不带一丝温度。
“你……你们是……?”郑公强作镇定,厉声喝道。
顾清霜没有回答,只是将手中的软剑,轻轻一甩。一颗尚在滴血的人头,滚落到郑公的脚边。正是方才还在楼下吆喝的茶楼老板。
“啊!”山羊胡老者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,当场瘫软在地,裤裆处,传来一阵骚臭。
“妖言惑众,意图谋反。”顾清霜的目光,如同利刃,从在场每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,“奉墨神谕,全部,带走。”
……
三日后,墨神宫,朝堂之上。
霍天生高坐于龙椅,俯瞰着下方跪成一排,瑟瑟发抖的儒生。
范长生手持一份卷宗,高声宣读着他们的“罪状”。从秘密集会,到撰写反书,再到散布谣言,每一条,都证据确凿。
“尔等,食朝廷俸禄,享墨神恩典,不知感恩,反倒心怀怨望,结党营私,污蔑天颜,欲行那倾覆社稷之大逆。按我墨家律法,当诛九族!”范长生的声音,在空旷的大殿中,回荡不休。
“冤枉!我等冤枉啊!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