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那锦盒是母亲的,梨纹是她亲手雕的,我从小看到大,连她雕错的那片花瓣都在,不会错。”
“锦盒或许是真的,但信未必。”子戎指尖划过桑丝绳的“缠枝结”,结扣紧实,是越女剑派的独门编法,“你忘了母亲去年送桑种的信?里面写‘护桑先护心,联盟不裂则流民安’,字里行间都是盼着两边安稳;可这次的信,只提让你带阿斗回,没问一句荆州的桑苗长得如何,没提流民是否安稳,这不像你母亲的风格——她护了一辈子桑民,绝不会让流民因自己的‘病’陷入危险。吴侯要的不是你探病,是阿斗这个筹码,逼主公还南郡,周善就是他手里的刀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沉了些,带着几分凝重:“今早赵云去南阳边界巡查,说曹丕又增了五百骑兵,还在桑滩砍了十几棵老桑枝做箭靶,枝桠的断口还留着马蹄印——他显然是在等咱们离荆,好趁机攻襄樊,到时候荆州无主,流民的桑田、刚种的抗霜苗,都会被战火毁了,咱们之前护的苗、流的汗,就都白费了。”
孙尚香握着茶碗的手紧了紧,指节泛白,瓷壁都被捏得发烫。她忽然想起小时候,母亲带她在柴桑护桑,有次遇上蝗灾,母亲带着流民在桑田边烧艾草,说“艾草能驱蝗,桑苗能活,咱们就能活”,夜里还抱着她在桑田边守着,说“香儿,桑苗韧,人也要韧,再难的坎,只要护着苗,就能过去”。那些日子虽苦,却有桑苗的绿、流民的笑,比现在的焦虑安稳多了。“我去江东,不只是探母亲的病。”她抬眼望着子戎,眼底闪着光,月光落在睫毛上像沾了霜,却透着坚定,“我想劝兄长——荆州的流民靠桑田活命,江东的流民也一样,若联盟裂了,曹兵来了,两边的桑苗都会被烧,母亲护了一辈子的桑田,不能毁在咱们手里。母亲常说‘桑苗长青,人心才安’,我想让兄长也记着这句话,别被周善的话迷了眼。”
子戎望着她的侧脸,承影剑的淡青光晕映在她的玉佩上,暖得像月色。他想起去年尚香教流民织桑丝布,说“布能暖身,也能换粮,比刀剑管用”;想起她握着吴钩练习“越女缠枝”,反复叮嘱侍女“剑是用来缠兵器的,不是用来伤人的,若遇流民,哪怕是敌营的,也要留条活路”——她的柔从不是弱,是刻在骨子里的护民初心,比他的剑更有力量。“无论如何,我陪你。”他起身走到亭外的新苗旁,弯腰拨开苗边的杂草,指尖轻轻碰了碰嫩茎,露珠滴在手背上,凉丝丝的,却让人心头一静,“等咱们回来,这苗说不定能结桑椹了,阿斗肯定要摘下来,说要给‘奶奶’和‘士元叔叔’尝尝——咱们得活着回来,陪他摘桑椹,教他编丝网,不能让孩子的盼头落空,不能让先生的字白刻。”
孙尚香站起身,走到他身边,两人的影子在月色下叠在苗旁,像两道沉默却坚定的屏障。她摸出梨纹玉佩,把桑木哨系在丝绳上,淡青的哨身贴着玉佩的冷光,竟有几分相融的暖意,像两颗牵挂的心终于靠在了一起。“我听你的。”她轻声说,声音里的颤抖少了些,多了几分安稳,“明日出发,我带阿斗走水路,你和青壮扮成随从,走慢些,多留意江面;若遇周善的人,就用‘桑丝缠剑’拦他——你教我的‘缠枝卸力’,我还没忘,上次练剑时,我还用这招挑落过你的桑木枪呢,你可别小瞧我。”
“好,我不小瞧你。”子戎点头,指尖划过承影剑的剑脊,剑刃映着月色,泛着柔劲,没有半分杀气——这把剑护过汉水的桑苗,护过荆州的流民,这次也能护她和阿斗周全,“我的剑,不会让你和阿斗受委屈;咱们的桑苗,也不会让人毁了。”
夜未尽,危机暗伏
远处的巡逻兵换了班,新的灯影在桑田边晃动,像个移动的守护符;陈婆婆的屋灯还亮着,窗纸上映着她织桑丝帕的影子,针脚起落间,像在缝补这春夜的平静,帕上的桑苗图案,快织到一半了。桑苗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,混着江面的水声、曹丕军营隐约传来的更鼓声,成了这夜最复杂却也最真实的背景——平静下藏着汹涌,却因这株苗、这行字、这杯茶,多了几分撑下去的勇气。
孙尚香最后摸了摸亭柱上庞统
